她只是偏头多看了一眼。
“站这里等我,”江喻白摸了摸她的脸,柔声吩咐着。跻身人群之中,仗着人高手长,在一堆挡路的围观客后面成功买到了刚炒好的河粉。
一口下来甜到心尖上,多吃几口却甜得发腻的菠萝饭顺着被他拿走。顾小鱼手上端着的赫然成了他买来的炒河粉。
加了鸡蛋的炒河粉充斥着不可言喻的浓香。即便不饿,闻闻这味儿也不禁叫人食指大动。
顾小鱼美美地吃了几口,抬头一看对面臭气冲天的臭豆腐——话都没说一句,身侧江队长两口吃光菠萝饭,交代她乖乖等着,径直往对面去了……
如此循坏了若干轮,顾小鱼一顿晚饭吃了百种花样,满足得不能再满足。
一开始她还担心着江队长在小吃遍布的宽窄巷子里吃不饱,可瞧着他总是抢她手里没吃完的东西……几次三番地抢,大半份菠萝饭,大半碗炒河粉,他哪有吃不饱的道理?
一次性将三条巷子通通吃了个遍,吃得身边游客换了一批又一批,二人终于在巷末找到了座。
对面便是这一晚遇到的最后一家美食店,店里卖着蓉城特产“三大炮”。
三大炮主要由糯米制成,是种观赏性的美食,以香甜可口、不腻不粘又化渣的特色而著名。由于在抛扔糯米团时,三大炮如“弹丸”一样,发出“当、当、当”的响声,分为“铁炮”,“火炮”,“枪炮”,故名总称“三大炮”。
未临其门,先闻其声。顾小鱼拿着他的钱包去买了一份,只吃了一个过了嘴瘾,剩下的通通交给了江喻白。
他一点儿也不嫌,接过纸碗放在旁边,往嘴里送一口酸辣粉,再送一个裹满红糖的三大炮。
男人的腮帮子有力地鼓动,他穿得严严实实,没有结实的小臂可看,也没有性感的腹肌可赏,但他滑动的喉结,干净的下巴,高挺的鼻梁,坚毅的眼神,俊朗的眉峰,清爽的板寸……他的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的男人味十足。
他周身上下哪一处都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的典范,所以连竟带着把一代女侠顾小鱼给带偏了,在他面前老跟个幸福的小媳妇儿似得。
顾小鱼撅了撅嘴。
心里有点不服气,但却又跟吃了蜜一样甜。
江喻白卖力地清扫战场,下午打球出了一身力气,早饿得能吃下一头牛。无论顾小鱼丢给他多少,他都来之不拒,通通扫进肚子里容着。
这男人连吃饭都专心致志,然而再投入,也不忘时而抬头看她一眼,确认她在,对她抿唇,满目温顺的笑一笑。
他笑得顾小鱼一颗少女心砰砰乱跳,始终没个消停时候。
算上网恋到现在一共有三个多月,早过了热恋期,克两人呆在一块儿,居然依旧甜蜜如厮。
顾小鱼默默看了他一会儿,鬼使神差地从对面坐到了他身侧,撑着身子,对着他鼓动的脸颊轻轻地啄了一下。
粉唇轻触男人粗糙的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但谈恋爱这么久,这却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议,有朝一日,如她这般理智的人竟然也会被甜蜜冲昏了头脑,在这种人潮如织的地方亲了他一下。
亲都亲完了顾小鱼方才后知后觉羞人,脸上“刷”的下红了个透。
而江队长也是一愣,微微瞪大了眼,显然是受宠若惊。
顾小鱼更羞,扭头想跑,还没起身,就被他一把抓进臂弯里搂着。
“又跑什么,”江喻白沉声问,闷闷不乐地强调着“跑”字,似乎有点不高兴了。
顾小鱼一阵心虚,颤巍巍地回头看他,却又见他紧皱的眉头下,一双格外的温顺的眸子。
最不安的情绪便在那双温顺的黑眸里渐渐迷失了自我,她弱弱地顶嘴:“……没、没跑。”
“还说没跑,”他语调更沉,“不抓着就跑了。”
顾小鱼没招了:“……我怕羞。”
“头抬起来。”江喻白吩咐,语气有点无法抗拒的强硬,又有些无法言喻的温柔。
顾小鱼不敢不从,一抬头,滚烫的唇舌便覆了上来。
三大炮上红糖的香甜最先窜上她舌尖,酸辣粉的酸辣气息也跟着逼上她脸颊。
该沉迷还是该退让,顾小鱼拿捏不稳,只知道身侧人来人往,她怕羞,可他却岿然不动,抱紧她,吻她,用力地拥吻她。大隐于市,旁若无人,堕入无我之境,眼里唯有她一人。
顾小鱼退不出去,只能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不知道跟他亲昵了多久,回神时,她倒在江喻白怀里,大口喘着粗气。
为数不多的几桌食客早已心领神会地别开了位子,坐到了遥不可及的另一边去。江喻白搂着她,一下又一下抚着她后背,细心地给她顺着毛。
顾小鱼还是觉得羞,搂着他哼哼了两声。
江喻白会意道:“不羞,自己媳妇儿有什么羞的。”
话是如此,俊男美女的组合,任谁从此路过,都乐意多看他们两眼。这无意的两眼看得顾小鱼格外羞赧,躲在他怀里没敢出来。
“不羞,”江喻白还在哄她,“听话宝宝,不羞,乖乖的。”
“……”顾小鱼说不过他,只好转移话题,“你吃饱了吗二白,吃饱了我们回去了。”
桌上东西还剩了大半。
江喻白不假思索:“恩,饱了,回家。”
***
一出宽窄巷子便有一个地铁口。
即便过了下班高峰期,东西纵横的二号地铁线上也熙熙攘攘,别说座位,连站处都不多。
江队长个子高,隔着老远便能抓住头顶的扶手。顾小鱼够不着,只好抱着他腰,紧紧靠着他。
车厢里有人在打电话,有人在玩游戏,有人小心地护着提包,有人大意地呼呼睡去。紧密狭小的空间里每个人都自顾不暇,没有人在意车厢一角里他两的存在。
列车极速飞驰。冷风肆意地吹着。吹得脸上的高温渐渐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