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到半分钟，他将一段程序摊在颜寂面前。
“从您提供给我的空间钮数据残留中，我提出了极夜的基础数据，这段数据是您的母亲——季宁华女士的杰作。老实说，我很佩服她的编程，这段看似简单实则复杂无比的数据令极夜的智能能够模仿人类不断成长，通过时间得到思维扩散，最后拥有自己的性格特征。 ”他顿了顿，继续道：“ 但是，我不得不遗憾的说，您母亲的这段程序虽然突破了传统智能一尘不变按程序走格子的弊端，但它却有其他缺陷，这种智能思维的承载力有一个极限……我这么说您可能不明白，您看一下这里，这一段程序……”
颜寂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光幕上有一段字母加数字的编程。
工程师道：“这个数字‘10’代表着机甲智能的程序循环，为了减弱智能机甲的性格漏洞以及不可控性，降低自主攻击人类的风险，所以您母亲设计的程序其实只能堪堪维持极夜智能存在十年时间，超过这个时间，极夜的智能数据将会在关机后自主清零。”
“清零！？”颜寂将视线从数据上移出，内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几乎是脱口而出，“不可能！我明明没有关机的习……”
颜寂话说一半突然噤声，他想起他从云流军团交流回戍荣的那一天。
那时由于保管人员对他的习惯不熟悉，极夜的确被关机锁足了一个月之久。再次打开时，他还曾为极夜的古怪反应奇怪过。
颜寂看着工程师认真的脸，纠正道：“我在今年关过一次机，但是重新开机后，极夜的智能仍然保持，只是多少有些……和以往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颜寂脑中浮现出一个笑嘻嘻的黑脸豆芽妹的形象。
他没有将极夜的秘密说出，反而开口问道：“据您所知，机甲智能的精神力极限能有多强？”
对方几乎不用多想，便一边缓慢摇头一边回复道：“不仅是机甲智能，所有人工智能领域的精神力都只能停留在表面，说是‘精神力’，实际只是一种程序的代称，和你我的脑电波不同。这么说吧，它们所拥有的所谓‘精神力’最多也就是意念打开空间钮这种。”
也就是说，如果她真的是极夜，根本不可能通过虚拟星域的精神力扫描？
颜寂心中一凛。
他想起她留给他的最后一段话。
“……我其实并不是你的阿夜，但这个……说不清，反正你知道我不是故意要取代它的就好了。”
她说自己不是他的极夜。
他一直不明白这句话，直到这一刻，他脑中的那一根断裂的线，突然接上了。
桌子对面的中年男人还在说话，“其实，颜少将如果真的舍不得那个机甲智能，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呃，或许您的母亲会给您留了接下十年的智能程序？再或者，我也可以将这段为期十年的程序从初始重启，只不过之前的记忆无法恢复了……”
颜寂耳中嗡鸣，听不清对方接下来说的话，也听不进去。
“不必了。”音色低沉清冷。
工程师一怔，看向从座椅上起身的年轻男子。
他道了谢，拿回属于极夜的程序，走出SNE工程部大楼。
正值正午，外面万里无云，阳光刺目。
颜寂闭目仰头，任凭温暖的光线洒落他的脸颊。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养，那在地下被闷了一个月的皮肤终于恢复了往常健康的小麦色，只是脸颊和下颚的棱角更加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