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看着老爷一脸黑锅底的模样,又看着手里的东西,疑惑地说道:“公子,这是何物?”焦适之淡笑着拍拍肩膀,“传家宝。”
哈?刘芳顿觉手中如重千斤,有点拿不住了。
焦君一路黑着脸色回到正院,看着眼前巧笑倩兮迎上来的杨氏,原来的赏心悦目尽皆不见,满心满眼的焦躁难堪,犹如当日焦适之被接入宫中,当他看见本该囚禁在家的儿子忽而出现在眼前时,宛若迎头痛击,难受至极!
今日刘府满月酒,焦芳待他不薄,引他与不少大人打了招呼,混了个脸熟,对他以后的官途也有帮助。然而谈话间总是不知不觉中会涉及到各自的子辈,每逢此时,向他打探的人不绝如缕,谁叫他儿子是太子侍从呢?前些时候恰好又出了事情,事迹犹在耳边呀。焦君含糊应付,心中却是情绪复杂,不知如何消解。
原本这便罢了,岂料宴会中段,传来宫中赏赐之时,其中一件物什居然是请刘阁老转交给焦适之的!这可是从未听闻过的事情,哪有在这种时候让人转交之理!偏生那人若是太子,还真的有可能。
听着众人热议,并不住向他祝贺有个迷途知返且备受太子宠爱的儿子,焦君就觉得脑袋都要炸开,强忍着不敢发作。到了回来途中,看着焦适之一脸淡然的模样,想要斥责,却无从开口;不说话,却闷得胸口难受,心情十分复杂,不知如何排解。
看着迎上来的杨氏,他脑中忽而一片清明,低声喝道:“杨氏,我且问你,祠堂一事,真的是适之所为?”你,真的一点都没参与?
杨氏一脸愕然,不知所措地揉着手帕,“老爷,您这是在说什么?大公子的事情不是您亲自查出来的吗?难道是外面有人说道了吗?老爷,妾身着实不清楚呀。”焦君看着妻子,她脸上满是茫然,不似作假。
焦君闭上眼睛,只觉头痛,伸手捏了捏鼻梁,疲倦地摆了摆手,“是我刚才糊涂了,夫人好生歇息吧。我一身酒气,今晚就在书房将就吧。”杨氏倚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焦君远去的背影,袖子里的帕子被她扭成了麻花。
大雪越下越大,掩盖住许多原本的痕迹,然而雪花终究有融化的一天。
焦适之在焦家之后的生活很平淡,那尊玉雕被刘芳小心翼翼地供奉在书房的桌案上,意欲让他家公子能好好沾染一下龙气,让焦适之哭笑不得。
随之而来的年夜饭吃得好生尴尬,下人们纷纷猜测大公子肯定会继续爆发,没想到人家老老实实地吃了年夜饭,还领了焦君的命令,出门探访亲友去了。焦家在京城的跟脚不深,除去几个好友,剩下的便是礼部侍郎焦芳了。期间焦琼倒是给焦适之下过帖子,不过看着时间刚好是回宫那日,焦适之只能婉拒了。
在焦家的日子快得简直抓不住,仿佛前一日才刚刚踏入焦府,转眼间就已经到了离开的时候。刘芳抽抽噎噎给他准备着包袱,却在准备一半的时候被焦适之无奈阻止,“你塞这些佩饰也就算了,把这个塞进去,是想累死我吗?”
焦适之伸手一指,里面赫然摆放着一尊玉雕,便是之前太子赏赐的物件。
“这不是让您带走,好保佑您的安全嘛。”刘芳委屈地说道。
“我日日夜夜在太子殿下身边,若真想蹭龙气,岂不是更适合,还需要这等死物?”焦适之扶额。
刘芳犹豫,好像也是。
焦适之当机立断把人踢走,自己准备。
他进宫的那天,下了几天几夜的大雪终于停了,太阳终于重新展露它的光辉,温暖的光芒一直伴随着进宫的路途。
朱厚照几乎是从东宫门口蹦出来的,一边看着焦适之一边嘟哝:“那群该死的侍卫就不能早点通知我吗?”
焦适之温和地看着小跑着站在他眼前的太子,露出柔和的笑意:“殿下,我们来练武吧。”
哈?难得的,焦适之看到了一脸懵逼的小太子。
不该是来个热烈的拥抱吗朋友!
朱厚照毕竟是太子,学业上的事情张皇后不好插手,最多是隔一段时间派人问一下,至于朱厚照每日来拜见她的时候,张皇后自然不会把时间花在这上面,疼儿子都来不及了。但是作为皇上的弘治帝肯定比她清楚得多。
弘治帝笑道:“他愿意做什么就让他做吧,太子天性聪慧,也不可过度拘束了。”张皇后被弘治帝气笑了,轻笑着说道:“有你这个做父皇的这么宠着,他可不是得无法无天了?”
弘治帝轻轻拍了拍张皇后柔嫩的手,又握住了她的手腕,轻声说道:“他才八岁,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不宠他还能宠谁呢?不过自从上次他撒娇打诨要了两个侍卫过去后,的确是乖顺了不少。听说昨日还做了功课,比以前已经长进了。”张皇后无奈地摇头,弘治帝比她还宠爱朱厚照,不然为何每次太傅的折子都被他压了下去,莫说责备太子,连说两句都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