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焦适之那时受伤在身,一直没再出现,令林煌几近绝望。若不是这段时间里私底下坊间又流传出有关的传言,他或许要走投无路,直接去大理寺喊冤了。
焦适之苦笑,虽然林煌起先害怕,导致之后林秀陷入绝境,可此乃人之常情,更何况如今他拼命帮忙,却也说不得什么。而且他的担忧也无错,今日的事情也正印证了林煌的担心。焦适之给他们寻了个地方,除了皇宫,那便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了。
等到他把事情处置好后,天色已黑,焦适之骑着红枣赶回皇宫,路上的思绪却仍停留在刚才的事情上,心中隐有忧愁。
皇上登基之初,对京营的三大营进行了改制,并把京营都交付于他身边几个得宠内侍监管。明朝的太监监军制度由来已久,并不是从正德初始。只不过在□□那段年岁,内侍监军的确起到了不少正面的效果,奈何到了后面那几个皇帝手上,监军宦官惹出来的事情便不少。
绝大部分还是栽在贪污这事儿上,发人深思。
林秀掺和进这样的事情,真不知道该说他心思敏捷,还是叹他时运不好,暴露被抓。
回宫后,焦适之刚入了乾清宫,便听乐华上来说道:“焦大人,皇上被太后娘娘请去,他吩咐等您来了之后,请先行用膳。”
焦适之闻言内心摇头,面上不显,对乐华点点头后,令人把东西直接送到他屋内就可。自从皇上与太后娘娘爆发那次争吵后,皇上虽然退步,张家的损失却一点都未见少,而且太后与皇上的关系也不复以往。
不知慈宁宫那位是觉察到这点,还是觉得对皇上愧疚,这段时日经常派人来请。只是皇上不是很领情,万寿节那日也过得非常不松快,家宴的气氛异常尴尬。
思及此处,焦适之叹气。收敛住心神不再去想了,三两下解决了晚膳,检查了宫中布防后便一头扎进他的书架里,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东西。发现没有后又径直出了乾清宫,直接奔赴豹房,在他那间庞大的书屋内翻找着,许久后抱着几本书籍几卷卷轴出来,在旁边的桌案上如饥似渴地看起来。
朱厚照在乾清宫扑了个空,辗转到豹房才发现正认真翻找着书籍的青年,倚着门柱叹气,“适之,何事让你这么着急,我差点以为你尚未入宫。”
焦适之从卷轴中抬起头,面露喜意,扬声说道:“皇上,请您快快过来,我想向您请教件事。”
朱厚照挑眉,似笑非笑道:“哟,适之居然还有事情请教于我?那我可得认真听来了。”他漫步走到焦适之身侧,单手撑在桌案边,俯身看着那摆满了桌面的卷轴书籍,扫了几眼后问道,“适之在查监军的事情?”
那气息吹拂在焦适之耳边,令他打了个寒噤,无奈地别过身去,“皇上别闹,真是有重要的事情,您请看这个。”焦适之把放在边上的东西递给朱厚照,朱厚照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随手翻看了两眼,随后沉下脸色,“这是从哪来的?”
“林秀。”
这两字一出,皇上顿时冷哼一声,把东西重重拍在桌案上,“好啊,我说为何偏偏扯上了巡按御史,原来在这里等着!”
焦适之感叹皇上思绪敏锐,一下子便觉察到了关键处,点头继续说道:“此乃林秀提前派人送到他堂兄林煌手中的,林煌生怕连累家人不敢上报,听闻林秀出事后内心不安,这才找到了我。我虽派人去查那个护镖的镖局,不过连林煌都被寻到,或许那个镖局已经出事了。”
皇上听完后脸色不是太好,他仔细又把账本看了一遍,心下着恼,“若不是父皇与我信任他等,他们何来今日的地位尊荣,真是不知收敛的蝗虫!”
焦适之叹息,这个问题其实一贯是他与皇上之间也常争论的,在皇上眼中,宦官不过是依附皇权罢了,他想撤便撤,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这本没有错,然焦适之着眼的却更是在过程中受损的人,那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即便再如何卑微,那也是人命!
如今之事能让皇上有所察觉,也是好事。
只是林秀
朱厚照把手里的账本丢到桌案上,隐含怒意道:“你也不要自己去查了,大理寺那帮人把条文钻研得比你还透彻,等明日我便派人去把这件案子转交给北镇抚司去查,我就不信还查不出来!”焦适之抿唇,皇上此举便是怀疑朝中有人在暗暗阻碍,甚至连大理寺中也有人在。
“皇上,镇抚司是镇抚司,若您如此行事,只怕会破坏公正。”焦适之劝道,“虽然很担心林秀的安危,然皇上切莫行此举动。”
北镇抚司若是逮捕了人,那是北镇抚司的事情,可他们所管辖的范围与三司不同,井水不犯河水。若是在皇上此处开了先河,皇帝插手刑事,后世人可如何评说?
朱厚照伸手按了按眉心,叹道:“也就只有你敢在我面前这么说。”
焦适之神色稍缓,轻声说道,“皇上此举的确不妥当,难道还怕我指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