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作为嬴政的血亲,赵姬与华阳太王太后在这十几年中也从未问过嬴政一句——王上可有心爱之人?
……
不管是臣子还是后宫嫔妃,所有人都希望这位少年王上做好一个国家君主应该做的事情,那就是不依、不怨、不悔、不恋这四项最基本的原则。
追求最卓越的精神境界,文武超群的人,本来就应当是孤家寡人。更何况嬴政作为帝王,居高位,为人上人,是绝对应该杜绝依赖任何人的。
所以在情感的启发与教育这一方面,赵姬日日纵情笙歌,与嫪毐寻欢作乐,自然是没有起到什么带头的好作用,这让华阳太王太后私自的留了一个私心。
自从少年十五岁开始,她便并不刻意的去启发帝王对他人的情感,甚至老人认为,只有做到屏蔽了这些世间浮华的男女情爱,自家孙儿还会成为一代流芳后世的伟大君主。
她本身就是安国君一生最为宠爱的女人,在政治与生活上都对安国君产生了绝大的影响。
但在步入老年之后,华阳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将这些往事当成炫耀的资本,甚至她开始反思,是自己的介入使安国君变得越来越懦弱,以至于到最后没有了一丁点自己的主见。
华阳要的并不是像她懦弱的夫君一样的君王,而是一个有着铁腕与自己主见的贤君。
所以王上后宫中的妃嫔之位,到现在都是由华阳太王太后严格的把关着。
她不允许任何一个可以搅动帝王心境的女人出现,更不允许嬴政将大好的时光都投入到情爱中,做出一番像赵姬一样荒淫可笑的闹剧。
……
夜已深,华阳太王太后褪下了那一身雍容华贵的深色宫装,随意的着了一身杏色长袍,老迈的面容中透露着一抹严谨与精明。
老人依在柔软的垫椅上,不紧不慢的品着姜茶,看也不看台下跪拜着的人:
“赵高,你匆匆忙忙的赶来见哀家,若是说不出什么要事,可别怪哀家治你的罪!”
“诺、诺!”
赵高的话音有些颤抖,恭敬的跪拜在台下,细声开口:“郑美人今晚在正阳殿内侍寝,太王太后特意吩咐过,所以小人不敢怠慢,刚刚得知此事便赶忙来禀报太王太后了!”
“哦……这可是真的?”
华阳面露一丝喜色,看来自家孙儿这次是真的想通了。
只有为帝王散开枝叶,尽早让妃嫔们生下龙嗣才是她巩固地位的重要手段……至于这个龙嗣的娘亲是谁,她并不在乎。
“千真万确,但是还有一点,小人不知当讲不当讲……”
“来人,给赵高看赏。”
华阳太王太后轻轻一个挥手,便有几名宫娥托着盛满珠宝玉器的盘子上前,轻轻的放在了赵高所跪着的面前。
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待到宫人们全数散去才慢悠悠的开口:“你但说无妨,有什么事,哀家都替你担着。”
“诺,当时王上带走郑美人的时候,小人正在殿外门前侍候,不小心瞧见了王上的脸色……王上脸色极差,就连拳头都是捏紧的。并不像、并不像……”
“并不像要去宠幸郑美人的样子?”华阳太王太后冷笑一声,接过赵高的话头,拿起矮桌上雕琢精致的细纹陶杯轻饮:“你说说,你倒是还瞧见了什么?”
“王上动作极快,小人也未曾瞧的清楚,只不过在小人看来……郑美人今晚侍寝正阳殿之事,指不定藏了什么猫腻。”
“小人跟随王上这些日子来,可是还未看过王上如此不耐的神情。斗胆前来,此事还是请太王太后定夺。”
“……”
赵高语毕垂首,高台之上的老人却脸色微变。
的确,这几年来自家孙儿的后宫清冷,更是在自己的一手操办之下才勉强添加了三位美人,嬴政□淡薄,无奈之下华阳只好选择在这次家宴中赐下了药的酒,以达到让帝王宠幸美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