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英俊的男子只怕一会入了汤池,要引得一干佳丽争相侍奉吧?
莘奴只觉得自己的脸突然绷紧了许多,犹自想着:也不知这几日她为他特意熬煮的鹿血羹和壮元气的补汤是否有些成色,不然美色在前,却是一阵的乏力酸软该是多么扫兴?
心里这般想,说话的话语也变得不那么柔顺:“二位来待得太迟,也不知能不能赶上汤池的温热,不过……姜云君你这般的不停歇,刚从妫姬的府中便有要赴约享乐,看你这脚下发虚,也不知会不会精力衰竭,有早亡之忧?至于你……”
莘奴又转眼看向了王诩,只磨着牙冷冷地道:“我会命人开一盒‘万’年老参给二位君子滋补身子。还望一会玩得尽兴,莫要露出疲态才好!”
姜云君其实真是一脸的倦意,不知为何,已经有了些“精力衰竭”之相。而且脸颊处还有几道鲜明的抓痕,也不知是行刺了何方高人,被反伤得甚是狼狈。
不过他听得莘姬之言却是一头的雾水,疑惑地道:“万年老参,那岂不是要成精了?莘姬,你这是在出言讽刺我们?”
略想了想,他不由得脸色一变,咬牙道:“可是妫姜私下里同你讲了什么?她的意思是嫌弃我……精力还不够,所以才日渐冷淡,生了别心?”
莘奴乃是个大肚孕妇,实在是跟不上姜云君奔放的思绪,只是瞪大了眼儿,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一旁的王诩听得明白,只是微微挑了了眉。这才不急不缓地打开他一直拎提在手里的一件包裹,从里面取了一件薄而精致的雪貂披风,走上前去,围拢在了莘奴的身上道:“姬的汤池用料皆是精致奢华,我如今身无分文,如何消受得起姬的那一只‘万年老参’?只是听闻姬在汤池里一时睡去,下午起风将要下雨的模样,恰好相熟的一位友人制了一件雪貂送我,便拿来接一接你……可若是姬有意让我与姜云君也安享下热汤的滋味,那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莘奴听到这,不由得瞪大了眼,她万没有想到王诩到了这,并不是奔赴嬴驷那一场热腾腾的美宴,而是亲自前来接自己的。这下可如何是好?
王诩也不过是逗一逗莘奴吧了。他虽然先前的确是接到了嬴驷的邀约,却借口着腿伤未愈,婉言谢绝了。可是如今看到心仪的佳人醋意横生地要替自己熬煮老参汤,只怕煮熟了也是酸味的。他的心里竞是浮荡着说不出的愉悦之感。
莘奴听了他的一番话后,便有些呆愣住了,有些无措地回望向了王诩。
亏得平日里老在他的面前装着一副老气横秋的稳重模样,此时会错了意思下不来台的模样,简直跟小时闯祸后不知所措,只能水润着大眼望着自己的小可怜一模一样。
被那大眼紧盯了一会后,哪里还有心情再逗她,只笑着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饿了吧,带你吃些好的去。”
而姜云君只不过是凑巧碰到了王诩,又因为心情烦闷需要找人倾述。可是他此时却因为领会错了莘奴话语里的意思而焦躁不安。
妫姜不知为何,如今待他甚是冰冷,就算他昨日凿开府门硬闯了闺宅后,抱着闹得直挠他脸的妫姜只一顿“心肝可人”的乱叫,总算是诱哄得妫姜软了身段,喜得他自然是大吃了一夜,脚下都有些发虚。
可是这天亮一睁眼,那可人便来个翻脸无情,竟是将他哄撵出了府门。
原本心下就狐疑,突然听到从不话人短长的莘奴突然开口暗讽自己的“精力不够充沛”,竟有茅塞顿开之感,亏得他先前还调笑着公子疾和王诩只吃一样,也不怕留了遗憾,竟是没想到那妫姜竟然也存了该吃些别的美味的心思!
可是就算她想吃新肉,也要问他这盘被她吃得狼藉的冷菜干不干!
想到这,一代刺客宗师只气得眉毛倒立,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人去了。
这样一来,莘奴和王诩倒是落得了清静。
那雪貂皮毛柔软,覆盖在身上,再将帽兜盖住,宽大的衣摆遮盖住莘奴的小腹偏偏,只见一张精致的脸儿被貂绒映衬得更加美艳,那一颗红痣都引得人想要啄吻上去……
王诩并没有拉着莘奴上车,只是在邺城里红叶稀落的石板路上慢慢地走着。一双大掌紧紧地包覆着她的。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在夕阳渐渐倾斜的石板路上划下了两道影子。
莘奴默默地跟他走了一会,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要去哪?”可刚一抬头,便又有些散神,只见男人的长发被风吹起,复又落到腮边,他此时专注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样子,竟是说不出的迷人……
王诩搂住她突然退到了一处巷子里,避开了路人的视线,终于将他方才一直想含在口里的樱唇,尽情地尝了个遍。
☆、第 120 章
莘奴被他拥拢在怀,一时只被吻得双腿有些发软,也忍不住伸手环抱住他健硕笔直的腰板,有些喋怪道:“不是说要带我吃些好的吗,难不成就是你这一张嘴?”
王诩低头在她日渐丰盈的脸颊上轻咬了一口,“怎的,难道是不可口吗?”
莘奴恼道:“哪里可口?”
可王诩却笑着说:“还是我的莘儿可口,脸蛋软糯甜滑的很!”
若是时间向前推移一年,莘奴很难想象自己会心甘情愿地在这人群未散的街市上与王诩如此亲热。可是此时在这无人的小巷里,一切的背德似乎都是夹裹了蜂蜜的甜香……
待得王诩亲够了,这才拉着她的手,顺着小巷继续向一侧的城门走去,等到了城门口时,莘奴这才发现王诩带她来到了城外的河边。一艘带棚的小船早已等待在那。
王诩先上了船,然后朝着她一伸手道:“上来!”
莘奴略一踌躇,可再望向王诩时,深吸一口气,心道:“还真怕了他发卖了自己不成?”于是,便握住他的手,登上小船。
那小船顺流而下,一路前行,莘奴这才知道,王诩为何特意取了貂皮的披风给自己披上,许是怕在水上寒气袭人吧。
不过现在她被裹得严实,又被王诩拥在怀里,被那滚热的胸膛熨烫得整个人都是暖暖的,倒是体会不到冷意。
那船也行得不算远,只一会的功夫便到了对岸。王诩扶着莘奴上了岸后,便有一辆马车在那等待。
这般的大费周章,离得邺城越来越远,莘奴不由得心内有些不安。她这才醒悟到自己身边一个侍卫,婆子婢女都没有带。若是王诩再寻了一处地方,将自己囚禁起来,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了。
王诩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只捏着她的耳垂,淡淡地说道:“知道吗,每次你一露出这般忐忑的神情,便像粮仓里被逼到角落的小鼠一般,诱得人想要逗引一番……如今你又露出这表情,可是又要引得我生出典卖家主的邪心来?”
莘奴听到他拿自己开玩笑,羞恼起来,伸手捏他胸前的肌肉。可他胸前的肌肉太硬,捏也捏不动。
就在这时,马车停下,来到了一处两山相夹形成的幽静山涧中。不知为何,莘奴总觉得此处的山势看着眼熟。
王诩继续拉着她的手往里走,通过狭窄的涧口,几颗数丈高的大树挡住了前路,郁郁葱葱的树冠将涧口笼罩住,一片阴凉。树下是一人多高的灌木,像士兵拱卫帝王一般将大树团团围住。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可是此地却是温暖潮湿,犹如盛夏一般。
王诩一手拉着莘奴走到大树前,一手分开灌木,继续前行。
莘奴此时心知回头无路,心下发狠也是一语不发,只是跟着王诩前行。艰难地越过密密麻麻地灌木和大树,眼前是条小路,弯曲着向下延伸出去。
向下走了十余丈,拐过一个陡弯,眼前突然一亮,一片空阔的山谷突兀地显现在眼前。
山谷方圆辽阔,地面有如沙丘般起伏,形成一道道小丘,放眼望去,就像一片片鱼鳞一样。就在这‘鱼鳞’之上,却开满了幽兰。有白的,紫色的,红色的,青色的……也有说不出什么颜色的,有的形如菊花,有的瓣似葡萄,有的如点睛之龙眼……还有的似蝎尾。各种品类各种颜色的幽兰在一道道小丘上盛放,将这片山谷打扮的春意盎然,生机无限。
莘奴被突然扑到眼前的美景惊呆了,啊了一声,停足不前却是说不出话来。
王诩也停下脚步,转身望着莘奴,沉静的眼神探究地望向莘奴震惊的脸庞。
过了片刻,莘奴才回过神来,不自禁地叹了口气,道:“好漂亮的山谷。怎么有这许多的幽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