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空间忽然扭曲,伴随着阵阵地动,恶翅冰蛟巨吼一声,挣脱了萧乐生与青棱所施的桎梏,冷眼一望,已不是阳曲山的景象。
眼前火红血树几乎直达天际,巨大的宫殿如上界神宇,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磅磗的气势压来,即使是千年冰蛟,也不禁变了神色。
周千城扛着萧乐生飞出,与青棱、姬盛四人,拼尽全力,飞出冰障。
不过电光火石的时间,身后忽传来一声暴响,四人回望,恶翅冰蛟已破去姬盛所制幻境,正展翅飞到空中,直奔他们而来。
青棱心中一紧,却闻“当啷”的锁动巨响声,冰蛟的爪上一根粗大的银链被狠狠拉紧,它飞在冰障上空张牙舞爪地咆哮,却再也飞不出半步,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走。
“恶翅被唐徊用困龙索锁在了山脚镇龙碑上,它是飞不过这道冰障的!”萧乐生只望了一眼便转回头,语气冷淡地说道。
难怪刚刚他叫她逃出冰障。
青棱心中了然。
“现在去哪里”姬盛问道。
“先去清蒲山吧!”青棱没有犹疑地开了口。
清蒲山离玉华有一大段距离,这山灵气稀薄,只有些散修与小宗派在此修炼,仙迹甚少。先前青棱从金洲回来,便是与胖子约在此地参加玉华宫的召请。
四人日以继夜不敢停歇地赶到清蒲山,已是数日以后了。
青棱挑了一处隐蔽的山沟,令众人降下云头。
才刚收了飞剑,萧乐生便已踉跄一步。他被恶翅冰锥穿胸伤势严重,虽服下灵药,却也只是缓得一时三刻,再加几日来勉力支撑着逃命,此时好不容易停下,已是力竭之势。他便盘膝坐到了上。
青棱见他一身薄衫,发上羽冠已落,发髻散开,化成高束的马尾,给他略显脂米分的脸庞添了一抹英气。他肩头银亮冰锥还未化开,冒着丝丝寒气,伤口四周已有结冰的迹像,一点血也没有流出,想来脉络也已冻结。此时他额间冷汗频起,面色惨白如纸,想是痛得不轻,但却一声也没吭,只是挺直了背脊坐着,拿一双桃花春眸直直盯着她。
那眼中已没有从前勾魂夺魄的风流神采,只剩下寒星般清亮的颜色。他紧抿着唇,也没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就那么定定看着她,也不说话。
青棱被看得一阵心躁,再一看周千城和姬盛也都站着不动,只拿眼睛看她,她便按下性子,走到他身后。
“忍着点!”她冷冷一语,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掌间聚起灵气,猛然拍在了后肩之上。
“唔!”他闷哼一声,仍旧没有说话,只是眉头已拧成结。
冰锥被她一掌拍出,飞了老远才落地。
血顿时从他肩头涌出,转眼就将薄衫染透。
他仍是未动,任由肩头的血窟窿泊泊地涌出血水
“你们都是死人吗他伤成这样,不会给他上药”青棱不知为何,心串一团莫名其妙的火气含在胸间,口气便暴躁起来。
周千城阴郁地看了她一眼,取出瓶灵药,倒在萧乐生肩上。
血水涌得太快,灵药还不及发挥作用,便被冲散。
青棱心中烦躁。
“嗤啦”一声裂帛之音,她从裙摆扯下一大段布绫。
她身上这套衣裙,乃是用宵云丝所制,水火不侵,是上好的仙家甲料,此时却被她扯下作了包裹伤口的纱布。
因为心中有气,她下手便不管轻重,将他身上旧衣褪个干净,再把宵云丝布包了大半瓶灵药,重重裹在了萧乐生身,从肩膀手臂一直包到胸口。
周千城盯着所剩无几的灵药,脸色更加阴郁。
萧乐生虽痛得不行,也咬牙撑着,像木人般一动不动,直至她包扎完毕。
青棱将宵云丝在他胸前打上结,扎个结实后,正要起身,雕像般的萧乐生忽伸手拉住了她。
“你要去哪”他冷道。
青棱一怔,他怎知她要走
疑窦一闪而过,她随即甩开他的手,袖中忽生出一段刀刃般的棘藤,顶在了他的喉间。
“萧乐生,蜃楼国的账,我还没忘。”青棱声如鬼魅,阴寒刺骨,眼中红光流转,除了杀气还
是杀气。
想起何望穹,她心中仍是沉痛。何望穹虽不是他杀的,但当日之事,若非他叫周千城去抓图穆,又怎会引得莫加米发狂。她若不狂,何望穹又怎会死,其中曲曲绕绕,盘根错结,谁也脱不了干系。
“你想怎样”萧乐生问她。
青棱眼神如着魔一般,手中棘藤忽地伸长,绕在了萧乐生的脖颈之上。
“萧上仙!”周千城脸色一变,他如今有些惧怕青棱,图穆是他所抓,蜃楼国的帝后也死在他的手上,若是真要追究,只怕她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他。
青棱抓着棘藤狠狠一扯,萧乐生闷哼一声,身形一动,肩头才扎好的伤口立刻又渗出新血来。他并不反抗,只是抿着唇静静看她。那眼神,有种奢望般的悲伤。
“别跟着我!”青棱只消再用点力,萧乐生的人头便要立刻落地,她手微微一颤,终是下不了狠手,便只是狠狠抽回,棘藤一去,他的脖子上便现出一道深深的血印。
她不再多说,转头便走。
“仙……”姬盛见她要走,忙出了声,才要唤她“仙尊”,发现不对,立刻又改口,“青棱道友,那我呢”
青棱冷冷看他一眼,手中忽青光一闪,灵气凝成刀刃,从他腕间黑线划过,将萧乐生当日打在他身上的魂识箍生生剔出,实现了当初对他的承诺。
“啊!”姬盛脸刷地一白,痛得满头是汗,抓紧了手腕,却语带欣喜地连声道谢,而后便步步退离,竟似见鬼一般转眼就逃个没影。
周千城见姬盛已得自由,不禁眼现羡慕,忍不住俯在萧乐生脚边。
“萧上仙,求您大人大量,念在小人一场相随,解了小人身上的咒术吧,小人日后自当竭尽全力追随上仙!还望上仙怜悯!”
“什么咒术”萧乐生忽然问他。
那声音冷冽,却不似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