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寅顿了顿。
初来宣京时,天狼曾经给他整理过一份薛朝朝臣的名单,他当时看了一眼就扔一边去了,只记住了霍方华平几个关键角色,但那名单他扫过一眼,其中似乎有人姓严?
严非大姓,如无意外,顾均指的,应是这人。薛寅蹙眉,是严什么来着?严……墨?
“前线物资有异,朝中有内鬼,或有人意图谋逆……”
这是顾均透过职务便利,通过种种蛛丝马迹得出的情报。
那么这个叫做严墨的薛朝旧臣,又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谁又意图谋逆?
薛寅皱眉,他需要和天狼见一面,现在他所能掌控的消息仍是太少了,不足以让他做出准确的判断。
可惜天狼却不是那么好找的。
薛寅按约好的方式发出密信,却迟迟等不来回音,只得暂且按下,不动声色地打听朝中消息,时时刻刻关注北边的动向。
可悲的是,天狼不好找,有一人却是非常好找——准确来说,他要找薛寅很容易,薛寅却不太想找这个人。
腊月二十二,柳从之召见薛寅。
小薛王爷十分无奈,一脸苦大仇深,心情抑郁且烦闷,到了地头,却见柳从之坐在棋案前,气定神闲专注于面前棋盘。
棋案对面还坐着一人,容貌秀雅,正是袁承海。
袁承海看了棋盘半晌,似乎在凝神思索,而后落下一子。
柳从之也看棋盘,紧接着袁承海又落下一子。
袁承海看一眼棋盘,长叹:“臣输了。”
“这是越之输给朕的第一百三十二盘棋。”柳从之微笑,“你一盘也未赢过。”
袁承海道:“臣棋艺不精,比不得陛下。”
柳从之从容收敛棋盘上的棋子,“在朕看来,越之的棋艺可是上佳,远超于朕。”
袁承海垂头:“臣不敢。”
柳从之失笑,“何必如此?”他叹一声,“也罢,你先下去吧。你呈上的奏折朕再留着看看。”
袁承海垂眉敛目,“是,臣告退。”
薛寅站在一旁,与起身离开的袁承海打了个照面,袁承海冲他微笑一下,而后默不作声离开,神色平静端然,不带丁点锐气,步伐从容。
柳从之与袁承海,是一对很有意思的君臣。
一起起兵造反,一路追随走来,彼此情分应当非同一般,但袁承海十足谨慎,柳从之称帝,他就把自己完完全全定在了臣下的位置上,半点不逾矩,行事低调,处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