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泓墨从榻上起身, 走到床边看了会儿曦儿的睡脸, 轻声道:“我今日遇见泓砚在与一个无赖说话, 听他们的对话, 他欠了不少钱却不敢让父亲知道。”
赵晗微微扬眉, 讶异道:“难道还是为了买交引?”
方泓墨摇头:“不像,他最近可没去过铜鼓巷交易。”
他在铜鼓巷开着交引铺, 泓砚若是买卖交引没有理由不去他的铺子而找别人, 何况若是为了买卖交引而欠下的债务,他何至于如此心虚而不敢让自己与父亲知道呢?
而他曾让人跟踪过陆九一段时日, 只是怕跟久了让他起疑才停止。陆九除了挑拨事主诉讼,也时常出入几家赌坊, 为他们催讨债务, 获取佣金。
“我看倒像是赌债。他最近时常迟归, 大约就是去赌了。”
方泓砚最近时时迟归,赵晗也是略有耳闻的,联想起前段时候赵采嫣头面失窃之事, 难道说那套头面就是方泓砚偷去了?
赵晗微微皱眉,仰头望着他:“若是二弟深陷赌瘾,恐怕靠自己是难以戒除的,非得家里人一起帮他戒才有可能。你不把此事告诉父亲母亲么?”
方泓墨脸上神情淡淡的:“还是暂且别告诉他们,父亲若是得知,定然暴怒。”
赵晗不赞成地摇摇头:“迟早的事,你如今不说,以后他陷得更深时,被父亲乍然发现,只会气得更厉害。倒不如趁早让父母亲知道,好早些阻止。只不过须小心告诉他们的方式,别让他们太过震惊了。”
方泓墨坐在她身边,握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宽大的掌心里,轻轻摩挲着,柔声道:“再过三天就是昕儿曦儿满月酒,母亲为此做了不少准备,好好的喜庆日子,我不愿因此坏了气氛,即使要告诉父亲母亲,也不差这几天吧,且泓砚这几天都早早归家,也许他有心改过,待我先问问他,也说不定是我误会了,并不是赌债而是有其他因由呢?”
赵晗也不愿自己一双儿女满月的喜庆日子被这件事影响:“如此你便尽快与泓砚谈谈吧,若不是赌债,倒还好些。不过,不管是何原因,他总是欠了债务,这事儿他若是无法独立解决,难说不会铤而走险,还是尽早解决的好。”
方泓墨答应了她。
赵晗既知他因何事困扰,事情说通,心情一松,倦意就上来了,捂着嘴打了个呵欠。
方泓墨笑道:“时候不早了,你本该和曦儿一起睡的,再不抓紧睡会儿,他一醒你又没法安歇了。”
赵晗点点头,在曦儿身边躺下,方泓墨亦和她一起躺下,将她搂在怀里,她舒舒服服地靠在他胸前,合起双眸,很快沉入梦乡。
方泓墨却撑着头,漆黑的眸子幽幽地睁着,似是看着曦儿,其实视线穿过了他,遥遥地看着不知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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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方泓砚与赵采嫣洗漱完上了床,方泓砚又是背朝着她睡下。
赵采嫣原本是发现有孕后,怕与他同一个被窝搂搂抱抱的,会让他忍不住绮念要毛手毛脚,才与他分开睡两条被子,但如今她却有些后悔这么做了。
想当初也是她回娘家太久,他才会被红菱那个贱婢勾搭上,如今他会在外面有女人,即使回到家,心也没回来,亦是太久没有夫妻房事的关系吧……
赵采嫣钻进泓砚的被窝,贴着他后背抱住他。
方泓砚正想着心事根本没睡着,察觉到采嫣钻过来不由吃了一惊,但她动作温柔地抚摸着他,他很快有了欲望,便把烦心事都暂且抛诸脑后,回身抱住她,解了她衣衫上下其手。
两人都气息渐促,他贴着她厮磨,强忍着不能入巷,虽然她极力迎合,终究差了点感觉,磨了会儿还是停下了,哑着嗓子叹了口气道:“算了,你怀着孩子呢……”
他放开了她,坐起身,拿起丢在一边的长裤穿上。
赵采嫣垂着头发了会儿呆,忽然披衣下床,到门口喊了声:“从兰。”
从兰以为他们要水呢,披了衣裳匆匆出来,正要去厨房打水,赵采嫣却把她拉进房里,一直带到床前。
从兰猛然瞧见二少爷裸着胸膛,只穿了条长裤的样子,顿时羞臊地垂头不敢再瞧,从脸颊一直红到脖子根,心跳的像是擂鼓似的。
赵采嫣又向床头方向推了从兰一把,从兰回头瞧了眼只披着一件缎袍的赵采嫣,瞬时明白了怎么回事,本来涨红的脸上红晕褪去,甚至有些发白,她回头望着赵采嫣,却不敢说不。
赵采嫣只做没看见她哀求的眼神,把她转过去,推到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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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从兰才从主卧出来,回到自己屋里就钻进被窝里埋着头,过了一小会儿,被窝里传出抽泣声。
听雪在从兰进去时就醒了,方才又被叫起来送水进去,听见抽泣声后冷“哼”了一声。
抽泣声停顿了一小会儿,又响了起来。
听雪听着火大,用力蹬了一脚从兰的床。
抽噎声轻了下去,但持续了很久都没停。
听雪烦躁地用被子蒙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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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之前,丫鬟们都陆续起床干活,唯有从兰还蒙着头窝在床上没起。
她夜里留在二少爷房里,几个贴身丫鬟都心知肚明,没人去叫她起床,只是走过她床边时,人人脸色各异,各怀心思。
赵采嫣不用晨昏定省,还在睡着,方泓砚起床后没见着从兰,倒是问了句:“从兰呢?”
听雪眼神暗了暗,放下水盆,低头回道:“还在屋里睡着,没起来呢。”
方泓砚点头:“那让她歇着吧。你来替我梳头。”
“哎,是。”听雪笑着答应了一声,上前拿起牛角梳子,把他睡乱的发髻解开,怕扯着他头皮,便格外轻手轻脚地梳着,同时从镜子里偷瞧他俊俏的容颜。
方泓砚见她梳了半天也不挽髻,不耐烦地催道:“梳快些!”
听雪一惊,赶紧小声解释:“婢子第一次给少爷梳头,有些慌张,还请少爷见谅。”一面说一面加快手上速度,麻利地替他梳完头,戴上发冠。
方泓砚对镜照了照,便径直出门请安去了。听雪小步跟在后面。
从兰一直在被窝里躲到天亮,听见二少爷出府去了才起来。
她这一天过得魂不守舍,犯了好几个错,就是去厨房端个菜,都端进屋了却没放到桌上,神思恍惚地转身端着菜又回到厨房。
厨娘诧异地问:“怎么又拿回来了?是菜色不对还是做坏了味道?”
从兰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返身再把菜端回去。
听雪从一早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看,碧月瞧她的眼神也是怪怪的,只有冬莲比平时更热络,处处讨好她,抢着帮她弥补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