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白大致看了看水池四周,很是空旷,若是影卫能及时赶到,要保护这些鲛人并不算难。
天色很快转亮,蔡臣又查看了一番遭了火灾的鲛人池,若想清理一空再引入新的海水,起码也要十来天,又听闻那些鲛人到现在依旧未平静下来,心里窝火无处可泄,也只有将守卫打了顿板子了事。
大鲲城里,温柳年将近几日所查阅到关于白雾岛的文字记载全部誊抄整理了一遍,整整齐齐装订成册,上呈给了楚渊。
“辛苦爱卿了。”楚渊道,“不眠不休一直在为此事操劳。”
“原本就是微臣分内之事。”温柳年略微虚弱。
“不舒服?”楚渊微微皱眉,放下书册走上前。
温柳年肚子咕咕叫。
楚渊:“……爱卿早上没吃饭?”
“吃了。”温柳年哀怨,“菜粥。”脸会绿。
看着他水雾迷蒙的眼睛,楚渊想了想,然后道:“中午随朕一道吃饭吧,莫要让小瑾知道。”
温大人拼命点头。
楚渊做皇帝向来极为节俭,在宫里餐食都极为简单,更别提是在外头。所以就算额外加了菜,也无非就是多了些排骨鸡鸭,但对于一连吃了七八天素的温大人来说,显然是难得美味珍馐,几乎眼睛都要放光。
“爱卿慢着些。”楚渊头疼。
温柳年专心致志对付一个鸭腿,吃得又快又斯文,嘴上不沾一点油,碗里已经只剩了骨头。
楚渊好笑,又夹给他一块排骨。
温大人继续吃。
“爱卿真是好胃口。”吃到后头,连楚渊也忍不住感慨,“居然也不见长肉。”
还是有一些的,温大人心想,就是会藏。
段白月恰好有事过来,四喜公公也未阻拦——皇上说的是要留心叶谷主,也没说要留心其他人,总归西南王也不是外人。
“莫要只吃肉。”楚渊摇头,替他盛了一碗青菜蛋羹,“喝点汤。”
“多谢皇上。”温柳年伸手端过碗,恰好段白月推开门。
“西南王有事?”楚渊微微皱眉。
段白月嘴角一弯:“本王似乎打扰了皇上与温大人吃饭?”
温柳年端着汤碗,表情甚是无辜。
“退下。”楚渊看也未看他一眼。
段白月倒也未多言,淡定一笑出饭厅,径直去了药庐找叶瑾。
于是当天下午,楚皇便被迫听了小半个时辰炸毛念叨,翻来覆去只有一个意思——“温大人这段时间太过操劳我辛辛苦苦找了珍稀药材给他调养身体说了多少回要戒掉荤腥才能有药效你身为一国之君居然不遵医嘱给他吃肘子知不知道这样先前所有的工夫就都白费了还能不能好好做一个皇上了”!
特别凶。
楚渊心力交瘁。
“知道错了吗!”叶瑾又去了书房。
温大人耷拉着脑袋:“嗯。”
“还吃肉吗?”
“不吃不吃。”
“晚上吃什么?”
“菜。”
叶瑾拍拍他,让厨房晚上煮了药炖老南瓜。
吃过晚饭后,温柳年蹲在门槛上,瘪嘴。
不好吃,苦。
影卫托着腮帮子集体叹气,也不知大当家何时才能回来,我们都十分心疼大人。
贝沙湾里灯火明灭,赵越悄无声息潜入蔡臣住所,门口巡逻严密,院中遍布机关,稍有不慎便会万箭齐发。临近子夜,下一班守卫前来换岗,赵越趁机一跃而起,稳稳落在屋顶。
蔡臣的床极大,看上去像是有机关暗道,赵越思酌片刻,随手捡起旁边一片碎瓦块,借着内力扔向一个守卫。
对方惨叫一声,其余人被吓了一跳,蔡臣自然也被惊醒,本能便想下床查看究竟。赵越看准时机,在他离开床铺的一刹那踏穿屋顶,挥刀攻了上去。
“来人!有刺客!”外头呼声一片,蔡臣心知不妙,伸手想要按动机关,一道寒光却已经迎面袭来。
“阁下可是世子的人?!”蔡臣仓皇闪躲。
赵越不发一言,出招愈发凌厉。外头守卫也杀了进来,蔡臣趁机从窗户翻了出去。赵越一刀砍开面前守卫,纵身追了出去。
岛上呼声四起,四处都燃起熊熊火把,鲛人听到后也逐渐骚动起来。一听是混上来了外人,守官立刻下令弓箭手集结——岛上的人都知道规矩,一旦出了大乱子,便先将这些鲛人斩杀,以免落入他人之手。
取水船逐渐驶近海岛,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看到岗哨,远处似乎杀声阵阵,火光在深夜中尤其显眼。
“撤!”心知是出了乱子,其中一人立刻大声下令,脖颈后却已经传来一阵闷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船上其余人完全不知出了何事,只见无数黑影从面前闪过,便接二连三晕了过去,只有一人侥幸逃脱,却又被塞了个药丸,入口甜腻一片。
“好好驾船在这里等着,否则三日内便会毒发身亡!”
那人连连点头,整个人抖若筛糠,连话都说不出来。
海岛就在不远处,楚渊身边的影卫皆是轻功高手,连船都懒得再要,直接跳入海中,平地踏浪飞掠上岸,大致分辨了一下方向,便向着鲛人湾飞奔而去。
周慕白躲在暗处,心里暗自揪起。仅靠他一人之力,想要在箭雨中救下所有鲛人显然有些困难,眼看弓箭手已经快要就位。周慕白心下一横,刚准备杀将出去,影卫却已经从天而降,手中长鞭如同迅猛毒蛇,砸在身上后,几乎连骨头都要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