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不及就算了。”温柳年很是豁达,又自己盛了一大勺,那这顿就多吃点。
于是姚成便又被噎了回去,怎么也不问问为何会赶不及做?
“我敬大当家一杯。”楚承倒了一杯酒。
赵越与他轻轻碰了下杯。
“听闻大当家在东海闭关练功,”楚承试探,“不知师承何门何派?”
“师父并非江湖中人,所以并无名号。”赵越笑笑,“连所练功夫都是独门独创,只怕即便说了,世子也未必听过。”
“我也在东海有些朋友。”楚承道,“不过倒是的确没听说过,东海还有如此一位隐士高人。”
“世子在东海有不少朋友?”温柳年闻言刷拉扭头。
没料到他会有这么大反应,楚承微微顿了顿,方才道:“平时经常会在东海练兵,也有些贸易往来,所以认识一些商客。”
“那就好。”温柳年看上去似乎颇为喜悦。
楚承不解:“大人有事?”
“自然是有的。”温柳年点头,“不过还是等吃过饭后再说,免得扫兴。”
……
这句话原本就够扫兴了啊。其余官员心里愈发忐忑,却又无一人敢问,楚承也觉得自己似乎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
桌上愈发安静,温柳年倒是丝毫没被影响食欲,又夹了一条鱼慢条斯理吃。
“姚大人,怎么今日看上去气色不大好啊。”酒过三巡,楚恒漫不经心问。
姚成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赶紧接了话茬:“最近碧涛城所辖各村落都受了寒灾,百姓衣食堪忧,下官又岂能安眠。”
“受了寒灾?”叶瑾皱眉。
“是啊。”姚成点头,“渔村百姓都是靠天吃饭的,今年天气没来由异常冷,除了碧涛城,其余城镇的百姓日子也不好过啊。”
一语既出,其余官员也纷纷附和,说辞像是事先演练过,都说不忍百姓受苦,甚至还有人当场抹了眼泪。
“当真如此艰难?”温柳年终于舍得放下筷子。
“大人初来乍到或许不清楚。”楚恒道,“这大鲲城里的百姓,或许还能做些别的活计维持生活,沿海渔村可就只有靠打鱼为生了,遇到此等恶劣天气,最好也就是勉强温饱而已。”
“朝廷调拨来的银两呢?”温柳年问。
“都让大人平均发给了这东海所有百姓。”楚恒笑笑,“其实按照先前的规矩,是要先扣除一部分放在王府,待到有此等状况发生之时,再额外拨给受灾百姓的。”
沈千枫闻言暗自摇头,演了大半天,原来还是在拐弯抹角解释前些年银子的去向,也亏得能找这么多人一起来演。
“这么说来,倒是本官不对了。”温柳年埋怨,“王爷怎么也不提醒着些。”
“此等惯例虽说是迫于无奈,却也算是有悖规矩,大人铁面无私刚正不阿,当时这大鲲城内的百姓又都在欢喜雀跃,谁还敢出来阻止。”楚承语调不冷不热。
赵越闻言皱眉,温柳年却在桌下轻轻踩了他一下,而后便一脸凝重道:“此事的确是本官考虑不周,给诸位添麻烦了。”
“大人言重,等熬过这段日子天气热了,也便没事了。”楚恒道,“算不得大纰漏。”
“王爷此言差矣,民乃国之根本,又岂能让百姓挨饿受冻。”温柳年站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重重拍在桌上,“本官捐一百两!”
……
桌上官员面面相觑,怎么就捐上了?先前可没说过还有这一茬。
况且摆明了是他自己的错,怎么好意思让别人捐?!
“温大人果真是从大地方来的,出手果然阔绰。”楚承挑眉,“只是这东海之地的官员大多贫寒,怕是没多少银子可捐。”
“有就多捐,没有便少捐,哪怕只是一碗米一件袄,也是父母官的一份心意,百姓拿在手里头,身上定然是暖的。”温柳年声情并茂语调抑扬,显然倾注了十分感情在里头。
“说得也是。”尚云泽也放下两片金叶子,“区区心意,还望能让这一方百姓少受些苦。”
叶瑾扫了眼楚承:“地方官员有没有银子暂且不说,大过年的,皇上应当刚给世子赐过赏吧?”
楚承:“……”
“皇上的确刚赏了些珠宝布匹。”众人都在看,楚恒只得道,“本王全部拿出来。”
温柳年赶紧称赞:“王爷果真世人楷模,实在另我等汗颜。”
“姚大人。”叶瑾又道,“看你这一身锦缎棉袄,也不像是家境贫寒的样子,听说家中是东海一带的富户?”
温柳年闻言心里倒是诧异,先前见谷主与谁都不熟,还当对朝中之事没兴趣,居然连一个地方官家中是做什么的都知道?
“下官家中的确有些积蓄。”姚成一脑门子汗,“不过都是做正经营生所得,还请小王爷明察。”
“姚大人想多了,小王爷不是说大人贪赃枉法。”温柳年在旁解释,又感慨,“先前看大人为百姓茶饭不思的样子,此回应当能捐不少,一千两纹银够不够?”
“够够够。”姚成欲哭无泪,足够。
“甚好甚好。”温柳年很是高兴,“那姚大人身边这位大人呢,不如捐些米面如何?”
对方强颜欢笑点头。
一个个问下来,温柳年索性差人拿来纸笔,记好之后问楚恒:“这么多东西,也能让百姓撑到天气变暖了吧?”
“能。”楚恒点头。
“这就好,主要还是王爷那一箱银子,顶了大事啊。”温柳年满意,“若是皇上知道,定然会在群臣中大为褒奖。”
楚承皮笑肉不笑:“那可真是皇恩浩荡。”
温柳年将纸张仔仔细细叠好,叫进来一个暗卫:“暂且收好,待到饭吃完后,就跟随诸位大人回家去取,可千万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