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写得还不错。”陆追随手翻了翻小册子,“很是英明神武,还套用了不少典故。”
“还有图。”暗线是个十六七的小后生,从怀里拿出画像的时候甚是委屈,“出来的时候可费了一番好功夫,有个壮汉死活要高价问我买,买不到就抢,凶得很。”
赵越嘴角抽搐,壮汉?
陆追将画像打开。
“哇。”现场弟子惊呼,怎得恁大!
赵越瞠目结舌,看着画像中金光闪闪的自己,很想吐一口血。
“当玩笑看便好。”陆追拍拍他的肩膀,“况且比起之前在城内被抹黑,现在这样其实还不错。”
赵越深吸一口气,按照这个新知府的疯魔程度,他一点都不怀疑,若是有需要,他完全会毫无压力将自己画成一个女人。
陆追将画像与小册子收起来,放到了箱子里——短短月余,已经攒了能有厚厚一摞。
“我下趟山。”赵越道。
陆追闻言一惊,“大当家要去官府?”
“我去会会那个新知府。”赵越咬牙切齿。
陆追皱眉,“我不赞成,此举太过冲动,况且这位温大人是从云岚城调任至此,说不准身边有没有追影宫的暗卫。”
“总不能一直任由他这么……下去。”赵越着实不知自己该如何形容,“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大当家。”陆追依旧皱眉。
但赵越显然不打算妥协。
陆追只好叹气,“好吧,那我带人在外守着,若是府内有埋伏,也好做个照应。”
苍茫城并非交通要塞,所以夜晚很是安静,除了更夫之外,街上几乎连个人影都没有。
温柳年坐在桌边看了一阵书,揉揉眼睛刚打算休息,骤然却听到院内传来打斗声。急匆匆披着外袍出去一看,尚云泽正在与一个黑衣人对战,两人功夫看着都不弱,在空中腾挪闪动霎是眼花缭乱。
“怎么了?”木青山听到动静,也赶忙跑了过来。
尚云泽余光瞥见两个书呆子站在门口,集体仰着头往上看,心里无端就有些想笑。
“尚堡主!”赵越咬牙切齿,“我无意伤人,只想与知府说几句话。”
尚云泽与他一道落回地上,衙役立刻举着刀冲上来。
“且慢。”温柳年何其聪明,如何会猜不到他是谁。况且虽说脸上蒙着面巾,那双眼睛却太好认,于是笑眯眯道,“是来找本官的。”
赵越目露凶光瞪了他一眼。
木青山哆嗦了一下,好凶。
尚云泽心中不满,很后悔方才手下留情,没有给他一拳。
温大人倒是不以为意,甚至还差下人去泡好茶。
其实按照赵越的武力值,想要消无声息潜入府衙可谓轻而易举,但好巧不巧恰好撞到了尚云泽,于是便打了起来。不过虽说途中有些波折,却横竖见着了正主,也算是没有白跑一趟。
书房内,温柳年热情介绍道,“这是上好的峨眉青芽,我特意从蜀中带过来的。”
赵越显然没什么心情喝茶,不耐烦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温柳年回答,“肃清民风。”语调十分铿锵。
赵越:……
在来之前,他也想过两人见面后会如何。想着不问自取用了别人画像,又是读书人,多少总该有些愧疚才是,却没料到对方竟然会如此理直气壮。
温柳年又称赞,“大当家真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天人之姿,百姓都十分仰慕。”
赵越脑袋嗡嗡响。
“既然今日有缘得见,正好还有一件事。”温柳年继续道。
赵越觉得,这大概是自己此生最倒霉的一场“有缘得见”。
“什么事?”尚云泽在一边,小声问木青山。
木青山看了眼温柳年,见他还在笑眯眯看着赵越,于是小声道,“大人白日的时候曾经说过,想在府衙门口搭个戏台子。”
赵越眉头青筋跳动。
“戏台子?”尚云泽也有些不解。
“嗯。”木青山点头,“而后便请大当家日日登台,与百姓闲话家常。”
尚云泽忍笑。
赵越生生捏碎了一个茶杯。
“不是这件事。”温柳年赶紧摇头,“是另一件。”
“不必说了。”赵越冷冷道,“哪一件我也不会答应,大人好自为之。”
“听一听总是无妨。”温柳年适当展露出了读书人的执着。
“做梦。”赵越从牙缝里往外挤字。
“我要为大当家在城内盖一座宅子。”温柳年随手抡了一个圈,“这么大!”
赵越:……
尚云泽扶着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