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讲了,我就跟你回一次,你听我一次好嘛。”骆林收拾好东西站起来,说话的声音好声好气,却明显带着坚持。
骆林妈看看他,到最后没说出反对的话,只是把手里的布包拿到骆林跟前,从红布里面掏出一根红绳来,上面吊着个小小的平安锁。
“你把这个带桑(上)。小究(小孩)在外面次好多苦,我当妈的,心里难受。”骆林妈把手绳上的活结打开些,想往骆林手上套。
“恩妈……”骆林看了看自家母亲,弯下腰来抱了抱因为佝偻而愈加显得矮小的母亲。
……
骆林和何式微从日本回来的第七天,骆林妈不好意思再在何式微的住处打扰下去,坚持要在这天回家。何式微大度地出借了自己的车,让骆林能够将人一直送到老家去。骆林当晚在老家待了一晚,隔天就又回来了。
“你可以待久一点的,不用这么着急。”何式微从骆林手里接过车钥匙。
“我还想早点上班呢,不然心里不踏实。”骆林对他笑。
“你这是逼得我都不能多休息几天啊,” 何式微摇摇头,又转了话茬:“话说你妈好像有东西忘在我这里了,你收好了下次带回去吧。”
“什么东西?”这次回去母亲坚持要给何式微带几坛米酒,骆林现在蹲下去把连接坛子的口绳解开。
“这个,放我床上了。”何式微从一旁的餐桌上拿起一个红色的布包,往骆林的眼前递。
“放在床上明显是留给你的吧,你收着好了……”骆林本来都没想抬头,后来觉得那红色小包实在太眼熟,不由得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裤子口袋——他的手绳明明还在这里。
“真的假的?那我拆开来看一眼吧,太贵重的我就不收了。”何式微把布包打开,拎出一条和骆林身上那条一模一样的手绳来,“这是什么?要戴在身上的?”
“……平安锁。粗银雕出来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就收着吧。”骆林的手伸进口袋里,把自己的那条手绳往深处按了按。
何式微仔细看了看那根手绳,然后笑了:“我长这么大还没收过这种东西呢,那我就戴着吧。谢谢阿姨了啊。”
“嗯。”
……晚上再给母亲打电话的时候,她没等骆林问就开了口:
“当时听说你们那块地震,我急得呀,就去庙里求菩萨,买平安锁。你那个大哥我认得的,他当时赶过来给你录像,我就觉得他是个好小究。他们说你们两个都在那块,我就想也替他求一个吧。你看,这不也是顶用的,你们好好戴着,家里人也稍微安心一点……”
母亲絮絮叨叨地,又问:“你要是找不着房子,好不好就跟你那大哥住一起?不占人尬便宜,你也付他房租,多付点,就是有个人好照看……”
骆林打断他:“妈,没有这种事的。他怎么说也是老板,住在一起要被人说闲话的。”
“你又不是女女,有什么好说的。你问过他了,不行?”
骆林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转而说:“人家有女朋友要往家里带,多我一个又不方便。你不要说这个了嘛,我在找房子了。”
母亲稍微又劝了两句,后来看到骆林并不松口,只好不再提这个话题。
……打完电话了骆林从卧室往出走,何式微正在客厅看电视。骆林还想跟他打招呼说自己过几天找好了房子就搬出去,何式微却先开了口:
“我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我自己都不知道?”
他说前半句话的时候眼睛还盯着电视,到后半句时眼神才转向了骆林。骆林还觉得何式微要生气,但是何式微一边的眉毛上挑,语气和眼神里都传达出一股调侃的味道。他见骆林一时不说话,便随意地耸了耸肩:
“不过你要是这么想要个嫂子,那我也好好考虑一下吧。”
说完了他看骆林没反应,就又目光转回到电视上。
骆林道了个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何式微没有看他,抬起手挥了挥,一副懒得听他解释,反正也没所谓的感觉。大概是觉得有些窘迫,骆林低着头站了一会儿,去了厨房。
何式微一直都盯着电视,没有转头。好半晌骆林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一碗刚蒸出来的糯米丸子。
“我说的不对,你别生气。”骆林把碗在他旁边放下,说了这么一句,又慢慢走了。
何式微低头看了看那个小碗,等人走远了,抬手把丸子舀起来吃了。
……他不喜欢吃甜的,之前骆林在馅里包着的是红豆和芝麻,他实在吃不下太多。这回的馅咬破了,只有一股近似于无的清甜,让人觉得很舒服。
桂花和……很少量的黑糖吗。
何式微对着电视的屏幕,慢慢把碗放下。他有些木然的表情最终出现了裂缝,成了一个最最无奈的苦笑。
这是何式微,最后一次在骆林眼前露出破绽。
(何大结局)第八章
“虽然排得有点急,但是你下个月可能要飞去纽约一趟。H&M有一套秋冬的片子想找你拍,主要投放的地点除了北美还有东亚这边。然后就是……拍完那个你直接飞去欧洲就好。虽然还不是时装周的时候,但是米兰那边有个奢侈品配饰的展示节,他们想让你担当男装帽子部门的开场嘉宾。你的几个熟人也在,我看了一下,他们还请了萨沙,皮埃尔和那法里奥。”
何式微背靠在写字台上,把手上的文件过了一遍后放在了一边,看向骆林:
“上次去日本把工作拉下了太多,有媒体把LGM的营员聚在纽约办了几次活动,结果我们都错过了,现在必须把国际曝光率往上提一提。国内的工作倒是也积了一些,但是我大概看了一眼,很多都是些搞不清楚状况的小公司把宣传的活往你身上推……”像是觉得很好笑似的,何式微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个个体商户,说是给你两千块钱一场,让你去帮他们走秀。开价的时候还一副‘算我瞧得起你’的样子,我真想一巴掌扇过去。”
骆林站在何式微对面,笑得很平和:“两千块钱也是钱啊,我不介意去赚。”
“问题是你赚了这种小钱,形象掉下来之后就赚不了大钱了。我们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做慈善的。”何式微屈起手指,往写字台面上敲了两下:“还有就是……”
“铛铛。”
何式微的办公室一向不关门,此时他的助理站在门口敲了敲玻璃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来:“老板,这是给骆林的通告邀请,按时间顺序整理好了的,还麻烦您看一眼。”
助理将一个夹好便签的文件夹递过来,何式微顺手接了,继续对骆林说:“还有就是这个了。除了国内外走秀和拍片的邀请,别的通告也都来了。”说到这里,他低下头来迅速地把手中的资料过了一遍,抽出几张放到身侧,剩下的又交还给助理:“主要的邀请都是采访和访谈,不过我觉得值得接的只有这几个。非主流网媒的采访接了反而会掉价,几个有强烈政治颜色的大台通告我也没有替你接。选出来的这两三个地方台都比较重视你,采访用的平台相对比较大,主持人和监制我也都认识,接了有利无弊。”
骆林从何式微旁边拿起那些通告一张张地翻看,像是觉得很有意思一样,嘴角不自觉地翘起:“那就听你的,就接那些吧。不过……还有广告和电视剧的邀请吗?”
何式微稍微点了点头:“也是必然的。这些东西还是要看你个人的兴趣来做选择,我擅自做决定不太好。”
骆林安静地对着手上的几张纸看了看,然后说:“电视广告和电视剧,我就不接了吧。”
何式微怔了一下。这虽然是何式微原本的打算,但是很多模特都是急着往文娱圈里跳,会这么选的人应该没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