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林却摇摇头:“我现在不进去了。还得赶回去……到那房子那里,有点事要做。明天回来了,再详细和你讲。”
“能有什么事?那屋子里死了人也跟你没关系。”
骆林无奈的笑笑:“我原来的少爷——就是那个打过我的,现在病倒了。我要是不去看着,估计要真出人命了。”
何式微“啧”了一声,干脆来扯骆林的手:“那屋子里的佣人都死光了?你回来,别掺和那烂人的事情。”
骆林挣脱了,然后认真道:
“我真的得回去一趟。我保证这件事不会耽误明天的工作,也能在早上之前赶回来。何大哥?”
“不许。”
“大哥,算我求你……”
何式微受不住那软化的语气,烦躁的挠了挠头发,终于撂下一句:
“受不了你。早点回来。”
骆林笑着应一声,回去做他未竟的照顾病患的工作。
他和何式微都没想过,先前那番对话,究竟是应该多亲密的人之间才能说出来的。
……
那天晚上骆林没能睡在床上。他在段宅那黑洞洞的房间里,坐在毫不舒适的椅子上,度过了大半夜。
他弯下腰,额头抵在合十握紧的双手上,昏昏沉沉而断断续续的打着盹。每次身体不自觉地前倾,他就惊醒过来。他于是条件反射的去看段非的状况,看见段非没什么异状,又安下心来。
甩甩头,他开始想不明白,如果段非是这样等了他一夜,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这么累,这么辛苦。
他苦笑一下。
月光自没拉窗帘的窗口照进来,落在段非的被子上。
骆林揉揉眼睛,看段非睡梦里还是一副不舒服的表情,不由得觉得心疼。
……已经早就过了三点。他等了这么许久,段非终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骆林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失望还是轻松。他兀自起身,离开了这座已经静悄悄的宅子。
他心里被那个不能出口的秘密压得几乎喘不过气,现在只盼着能够一觉睡下去,再不醒来。
14.以及被揭穿的秘密
何式微起床的时候,骆林正在煮咖啡。
他一晚上都累的很,困到了极致反而睡不着。捱到了天亮,他干脆站起来,到厨房去磨咖啡豆。
……在何式微的家里住了一星期,骆林发觉何式微早上起来都会迷糊很长时间。何式微本人对此也有感觉,于是买了好多曼特宁旧豆,前天晚上煮好了到第二天早上冷着喝,用来提神。骆林觉得这样的方法简直伤胃到死,正好自己每天都起得早,便担起了煮咖啡的职责。
他对那一套专业的壶具都有长足了解,然而先前却没有什么机会去用——段非厌恶苦味的饮料,偶尔饮到咖啡还会剧烈胃痛。只有段夫人在世时的那些日子,他每个星期才会出去买新豆煮咖啡。时隔这么久了,他终于又有机会开上小火,看着器皿中的液体起泡沸腾。
他对着那清棕色的液体叹了口气,又让水反沸了两次,稍微过滤,然后倒出放在杯子里。
何式微赤着脚来到他身边,眼睛还睁不大开,鼻音很重的说:“回来了?”
骆林应一声,把咖啡杯放在桌上。
何式微还是没醒透,一头顶在骆林肩上:“我好困……”
这样的发言让骆林哭笑不得,于是管家先生小声念了一句:“我才困呢……”然后转而哄小孩道:“喝咖啡喝咖啡,喝了就不困了。”
何式微闭着眼睛仰倒在才餐椅上。骆林去了烘土司,黄油切好备了刀。因为前模特何式微憎恨培根,于是他做了烘豆。
他一碟碟的把餐点放上桌去,然后下意识看了看一旁的表——都已经快九点,不知道段非是不是已经醒过来。
骆林这边忙着,脑子里还是不住的乱想。何式微这时总算是清醒过来,叼着片土司,招招手让骆林坐到身边来。
何式微把土司塞到嘴里咽下,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义正言辞的对骆林道:
“来来来,老实交代。”
骆林把围裙解下来,觉得何式微这语气着实奇怪,不明就里道:“交代什么?”
“交代你和对面那小子的事情啊。昨天话没说完你就跑了,你说他是你原来雇主什么的,是真的么?”
骆林点点头。
何式微哼一声:“但是他干嘛打你?”
骆林垂下眼睛盯着桌子:“……因为我做错了事……我也是因为这个才被赶出来的。”
何式微皱眉:“什么事能让他那么恨你?”
骆林苦笑:“你还是别问了……不是什么大事。也许你没法信任我,但我真的对的起自己的良心。”
何式微开始用指节去叩桌面,一副烦躁的样子。
骆林想想又补上一句:“这几天晚上我可能会到他那里看看……他病了,我放心不下。”
何式微不再看骆林,低声道:“……真搞不懂你。你何苦这时候再跑回去管人家?你这种老实的性格,跟那种人放在一起,只有受罪的份。骆林,你现在是个模特了,不是别人家的下人,你也有点自觉吧……”
骆林脸上一红,头低下来,却没有说什么妥协的话。
何式微知道这就是骆林的坚持。他叹了口气,绕开话题道:“你把你那份早餐吃掉吧。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