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另一个想法倏然在薛闲脑中冒了头,如果方才只是个凑巧的梦境,那说一说也无妨,但是……那若不是梦呢?
现今的他和玄悯的铜钱之间有些说不清的牵连,这牵连能将玄悯身上的龙涎效用传给他,会不会也能传递一些旁的东西?诸如……记忆?
若是没弄错的话,这铜钱但凡解一次禁制,玄悯的记忆便会恢复一些。方才在调养过程中,有一枚铜钱的禁制被冲破了,那么他所见的那些……会不会就是从玄悯脑中略过的一些记忆?
只是因为牵连有限,以至于他看那些如同隔着河岸一般模糊不清。
若真是记忆,反倒不能这样直截了当地问了。毕竟玄悯主动告诉他是一码事,他在玄悯不知情之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码事。
他琢磨着等玄悯恢复一些,好好同他谈谈,不过眼下看来,这铜钱最好还是别乱动用了,以免牵连越来越深。
玄悯听他喊了一声又迟迟不说话,便偏头问道:“怎么?”
这会儿声音听起来比先前好多了,似乎已经恢复了大半。
“这铜钱还是先还你吧,我暂且用不上了。”薛闲站起身,松了松筋骨,状似不经意地将铜钱搁在玄悯手里。
他习惯性用手指勾着铜钱串的绳子,搁在玄悯手中时,手指还没从绳子中收回来。
玄悯握着铜钱,他勾着绳子,在黑暗中,就好像借着一段细绳勾缠在了一起似的。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鬼迷了心窍一般,薛闲迟迟没松手,而玄悯也同样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薛闲动了动被细绳缠住的手指,却并非松开,而是不轻不重地朝自己这边勾了勾,他垂着目光,看着坐在面前的玄悯,低声道:“你……”
笃笃笃——
敲门声倏然响起,一个单薄清瘦的身影映在门外,陆廿七那干巴巴的声音传了进来:“起来了,人家宅子主人过寿诞,你们怎么能睡到这么晚。”
薛闲手指一松,彻底放开了那根细绳,“差点儿忘了日子,今个儿江世宁那姐姐请咱们吃酒席,走吧。”
他和玄悯在方家眼中是贵人。陆廿七只是来打个头阵的,薛闲这房门一开,方家老老少少便都聚了过来,连请带邀的将他和玄悯带去了客堂。
看着满满一桌堪比酒楼食肆的佳肴,薛闲这才弄明白陈嫂大清早拎着菜刀来来往往究竟在忙些什么。
说是寿诞,其实并非什么整岁的大日子。江世静和方承只是借了这么个由头,凑齐人吃一顿合合满满的家宴而已。
左右也无外人,这一顿家宴众人觥筹交错,倒是吃得颇为痛快。前半程还拘着点儿礼数,后半程双胞胎兄弟先撒了疯,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一群人以陈家俩兄弟为主力,没脸没皮地哄方承和江世静,哄完又去闹陈叔陈嫂
“不害臊!吃你俩的饭去,再不消停明儿就给你俩喂猪食!”陈嫂没好气地把那俩满场窜的兄弟轰回了位置,劈头盖脸一顿收拾。
方承倒是斟了一小杯酒,扫开闹腾的兔崽子们,一手捏着袖口,笑着冲江世静举了举杯。
江世静竖起食指,强调道:“只一杯啊。”然后抿嘴笑着也举起了一只小小的青瓷酒盏。
“无妨,一年一杯,我还能再喝上八十杯。”方承一本正经道。
“那都成精怪了!”江世静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