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在地上,发出清晰的得得声。
李竹身体疲倦,精神恍惚,觉得今天发生的事像梦一般。
“你不必担心了。今晚我有把握生擒宁希迈,他以后不会再闹滋扰你了。”
“嗯。”李竹心不在焉。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命运会有更好的安排。”李竹没料到陈觐还是一个心灵鸡汤大师。若是往常,她一定会忍不住调侃此人几句,但她此刻什么心情也无。
估计陈觐觉得她是个失意之人,因此对她格外犹容。
就在这时,从他们身后传来一阵焦急地呼唤声:“阿竹,你在哪里?”是蔡青的声音。
“汪。”小白先回应了。
蔡青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李竹翻身下马,对陈觐说道:“我有话跟他说。”
陈觐很识趣地牵着马儿站到了安全距离以外。
“阿竹。对不起。”蔡青跑上前,用恳切地说道。
“没事,我真的不怪你。”李竹故作轻松地答道。
“可是我……”蔡青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李竹稍一酝酿,徐徐说道:“阿青,其实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们可能最后还是要分开,这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
你 不能割舍你的家人——我能理解,也明白你的苦衷。可是我也清楚自己的性格,我做不到没有底线的忍让,何况这不是一天两天, 而是后面几十年的忍让。没有任何人能让我这么做,哪怕是我的亲生父母都不行。如果我们真成了,我会很痛苦,你也会不好过,因为你就像一个夹心饼似的,左右 为难。
时间一长,我们之间的情份会被消磨殆尽。说不定到时会互相怨憎。你会怨我为什么就不像别人家的媳妇那样忍一忍就行了——毕竟很多女人都这样熬过来了。我也会埋怨你怎么就不能强硬起来,跟我站在同一个阵营。”
“不会这样的。”蔡青说道。
“真的会有。性格决定了我们的命运。这是可以预测的。”
蔡青没再急着否认,他缄默着,良久之后,才用极为枯涩的声音说道:“阿竹,我明白了。”
李竹勉强笑道:“你明白就好。阿青,你是个好人。以后会有更适合你的女子。”
蔡青强忍着泪意,哑声说道:“你也很好。我会一直记得那些……日子。”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两人同时沉默下来。天上的浓云渐渐变得浅淡,月光逐渐明朗起来。
那些撕杀声、呐喊声也逐渐消失了。整座村庄又恢复了静寂。
飒飒的晚风,吹动得树林萧萧作响。
“我送你回家吧。官兵想必已经捉到了匪人。”
两人默默走了几步,李竹在月光下看到了一个人影和一匹马,她这才想起陈觐还在这儿呢。
蔡青看到陈觐,迟疑片刻,才说道:“多谢陈、公子。”
陈觐淡淡道:“无需客气,职责所在。”
他接着又问道:“令堂伤不重吧。”
蔡青自嘲道:“不重,她只是被吓昏了。”
陈觐道:“我猜也是。”蔡青不觉有些尴尬。
三人一路沉默着到了李竹家。她家门前火把通明,十来个官兵。
看到三人走来,其中一个士兵上前就要开口,却被青枫拦下来了。青枫说道:“那些土匪活捉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已经从水路逃走,不出意外,他们将会落入水军的埋伏。”
“办得不错。走吧。”
陈觐领着一众官军离开了。紧接着李大姑和杨墨也找了过来,他们见李竹安然无恙,不觉松了一口气。李竹见天色已晚,便让他们回去休息。
李大姑又安慰了李竹几句,才叹着气离开。蔡青站在原地发呆,杨墨扯了扯他:“阿青,回去吧。”
蔡青木木地应了一声,连招呼都没打,转身离开了。
李大姑看着他的背影叹道:“我这孩子会不会吓坏了?”
李竹回到家里,倒头便睡。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不用想,村里此时是热闹非凡。昨晚的事肯定传得沸沸扬扬。
村民最高兴的人要数杨秋丽,这日,她打扮一番,便提着几包点心去蔡家探望陆氏。
陆氏本就没受什么大伤,不过,她看到杨秋丽来倒是十分高兴。
杨秋丽道:“婶子,昨晚这事真是为难你了,李竹那个扫把星果然是名副其实,竟惹出了这么一大祸事。你说咱们村那么多姑娘,土匪咋就偏看上她了。我估计,她肯定是她先勾搭匪人在先……”陆氏不附和也不反驳,而是微微笑着,静静听着。
“娘。”这时,蔡青走了进来。
他一看杨秋丽,没有像平常那个温和客气,而是直接忽视她。
杨秋丽撅着嘴不满地说道:“蔡大哥,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你都没看见吗?”
陆氏忙笑着打圆场,“他呀,有些不好意思。”
蔡青的脸上浮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他看着杨秋丽,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方才说的那番话请以后莫要再提,即便我们的亲事未成,我也不允许别人说她的坏话。还有,如果我以前有让你误会的地方,我道歉。还请自重。”
说完这些,蔡青迈着大步离开了。
陆氏一脸尴尬,急忙安慰杨秋丽,杨秋丽又羞又窘,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儿。她双手握着脸跑了出去。
不想却与蔡白撞了个满怀。
杨秋丽哭着离开了。蔡白忙问端的,当他得知真相时,不禁暗暗嫉恨大哥,怎么这些姑娘都喜欢他?自己哪里比他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