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招福拉住了淑妃的手,这般问道。
“到底是年纪大了,我记得我十五岁生尧儿的时候,刚生完就能下地走,这回就不行了。”
裴氏是天生的骨相美人,无论什么神态,动作,都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韵味。即便她刚生了孩子,经历过女人一生最狼狈的时刻,但她依旧没的令人沉迷。
“多休息两天也是好的。魏尧从听说您要生产,就一直提心吊胆的,晚上也没敢睡,直到早上,宫里派人去王府里传了话,他才肯去眯了一会儿,这不上赶着就让我快进宫来瞧您。”
魏尧就算是儿子,却也不能在后妃生产期间入宫探望的,不过女眷可以,云招福就是代替魏尧入宫来的。
提起魏尧,淑妃欣慰的笑了笑。
外面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云招福赶忙起身,退到一边,跪地行礼,皇帝看了一眼云招福,笑着抬手:“起来吧,无须多礼。”
云招福站起了身,看见皇上坐在床沿上,拉着淑妃的手,体贴入微的说道:“政事太多,来的晚了,今儿可好些了?”
淑妃娇娇柔柔的点头:“好多了。”
皇帝看向云招福问:“你母妃生产太累,你每天都来瞧瞧她,免得她盼望,不过时间不可太长,以免影响你母妃休息。”
“是。”云招福应声过后,便乖巧的坐到了一旁。
淑妃牵着皇帝的手,轻声说道:“既政事繁忙,皇上便无需抽空来瞧我了,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哪里就娇弱了,皇上龙体才最重要。”
这番话说的皇帝心头温热:“再忙也是要来看你的,朕知道你嘴上要强,实际上朕若不来,你定要躲在被子里哭鼻子了。”
淑妃横了皇帝一眼,往云招福的方向看看,小声埋怨:“孩子还在呢,皇上说这做什么。”
哪怕是刚生产了,淑妃这小意柔情依旧能让皇帝看的赏心悦目,往云招福瞥去,云招福立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端着茶杯默默的喝茶。
皇帝眼中,这孩子素来识趣。
“原也不会这样忙,谁知西北突发战事,高句国被萧国强攻,国破了,萧国占据了高句国,紧接着就对我大魏边境骚扰不断。”
听闻有战事,淑妃紧张起来:“这,这可如何是好,皇上可派兵前往了?边关的百姓伤亡可重?”
皇帝见她如此,哪里会不知道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不过,真相可能会让她产期忧心,干脆安慰道:
“放心吧,朕已派出陈亮将军前往做三军主帅,镇守边关,百姓都没事。裴家所在的奴营并不在萧国攻打的范围之内。”
皇帝的话虽然这么说,但其实不然,大魏西北奴营与高句国毗邻,萧国既然拿下了高句国,若犯大魏,第一个开刀的应该就是奴营,裴家在流放西北苦寒地,服役地点就在西北奴营之中,所以这回萧国犯境,裴家只怕凶多吉少了。
这些话皇帝自然没有告诉淑妃。当初他曾承诺淑妃,只要淑妃替他生下皇子,他便将裴家老少接回京城,其实若是没有萧国犯境的话,这个承诺皇帝也没打算兑现,不过是骗骗女人的话,淑妃如今回了宫,孩子也生了,等到她自己提出这件事的时候,皇帝再找其他理由搪塞一番,久而久之,搪塞的多了,她自然会明白,而到时候,她就算知道皇帝的是骗她的,也已经晚了,没有用了。
果然,皇帝一番安慰的话让淑妃很是受用,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再次握住皇帝的手,说道:“臣妾就知道,皇上不会不管他们的。”
起身靠入皇帝的怀抱,皇帝将之拥着,两人鹣鲽情深的模样让云招福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刚才那些肉麻的话,她还能装作没听见,可这就在眼前的搂搂抱抱,她要还装看不见,就太扯了。
空气突如其来的安静,云招福好怕他们俩情到浓时……到时候最尴尬的可就是她了。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幸好,两个成年人还算有点克制力,只是你侬我侬的抱了一小会儿后,就分开了。
皇帝轻言安慰了淑妃几句,让她好生休养,淑妃叮嘱皇帝主意龙体,别太累。
两人之间的相处,就跟那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和黄毛丫头似的,看的云招福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皇帝离开了淑妃的寝宫,淑妃便躺回了软枕之上,对尴尬的云招福招招手,云招福期期艾艾走过去,嗫嚅一句:“那个……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淑妃勾唇一笑,没有说话,云招福觉得这种环境要是不说点什么的话,实在难受,于是就问:
“娘,您先前说的奴营,是不是就是……裴家当年流放之地?”
云招福对淑妃问,并没有忌讳这些事情,毕竟这是人人都知道的,若是云招福故意避讳不谈,反而显得介意,这样大方的谈出来,问出来,才是人之常情。
淑妃喜欢云招福这样有什么问什么的性子。
“是啊。当初裴家做了错事,被流放西北,便是在西北奴营中服役的。”
“哦,那现在是西北起了战事吗?怪不得皇上每天忙得很,打仗这种事情,最操心了。”
萧国是西面的大国,素来就有侵占大魏的意图,十年前有裴家镇守,萧国不敢来犯,自从裴家流放以后,萧国便屡屡于大魏边境挑衅,大魏回回出兵应付,却难有胜时,十几场大仗小仗,输个八、九、十来场也是常事了。
所以说,云招福觉得当初皇帝那样轻率的处置了裴家真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裴家历代忠心,并无犯上之意,然而皇帝却因害怕,就听信了谗言,将一代武将世家给削爵流放,以至于萧国这几年对魏国穷追不舍,屡屡进犯,其实就是有恃无恐,觉得魏国没有悍将出山,无人能制止他们,魏国国力鼎盛,打个十几年仗也许还不觉得吃力,但是一旦时间久了,穷兵窦武的国家,没有发展未来,这个铁律。
两人正聊着天儿,那边睡着的小皇子忽然就哭了起来,宫中的奶娘将皇子抱起身,一个过来回禀淑妃:
“娘娘,小殿下醒了,该换尿布了。”
淑妃点头,转首对云招福道:“换完了尿布就该吃奶了,今儿你就先回吧。告诉王爷,我身子挺好,没什么事儿,让他不必担心。”
云招福与淑妃告别后,便出宫去。
没想到半道上居然遇见了安乐公主和驸马苏铎,两人一同入宫,也不知是去见皇后还是见皇帝。
云招福从轿撵上下来,与安乐握住了手,三人寒暄了几句,苏铎见她俩有话说,便似笑非笑的过来:“公主与定王妃说会儿话,我在前边等公主。”
安乐幸福的点头,苏铎经过云招福身边,目光随意瞥向她,不知为何,只一道目光,就让云招福感觉浑身不自在,就像是对上了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窜出来咬你一口。
苏铎与云招福擦肩而过。
安乐公主过来牵云招福的手,语气略带埋怨:“你之前还说要去公主府找我,可我在府里等了这么久,也不见你上门,亏你还是我的好姐妹,真不够意思。”
两人牵手走在御花园里,对于安乐公主的控诉,云招福笑答:“这些日子太忙了,王爷在刑部处理案子,都不怎么回府,府里的大事小事不就落到我一个人身上,你是知道我的,我对处理那些事情本来就没天分,人家一天能做完的,我得分三天,五天做,可不就耽搁了时日嘛。”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剧透一下,大家也许都看出来了,马上裴家就要回京了,欧耶。写了这么多,就是为了铺垫这个,我也知道有点沉闷,后面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