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ic走过来,一把抽过毛豆手里的照片,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阴着脸“砰”地关上了房门。
几个队友不知所以,面面相觑。
eric背靠着门,拿着那张照片,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照片背后的裂口处,写着一个眠,因为时间久远,字迹已经泛黄模糊。
他伸手在柜子里摸到一把钥匙,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木盒,用钥匙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女孩子,宽大的校服笼着她娇小的身躯,笑得肆无忌惮,照片的背面,娟秀的字迹写着一个:沉。
他将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左边和右边的裂口正好重合,男孩和女孩并肩站着,两个人因为害羞并不是特别亲密,站姿显得比较僵硬,然而目光却是甜蜜。
背后的字,合起来: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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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眠匆匆赶回便利店,拿回了她的钱包,里面钱虽然不多,四五百,但对于目前的她经济状况来说,不算少了。
向营业员道谢之后,她打开钱夹检查,钱没丢,卡也都还在,唯独钱夹里的照片不见了。
营业员见陆眠神色不对,连忙问道:“小姐是丢什么东西了吗?”
“呃,照片不见了。”陆眠愣愣地说道。
营业员一听,并不是少了钱或者什么的,放下心来说道:“我给刚刚换班的阿玲打电话问问,是她捡到的你的钱包。”
陆眠想了想,还是说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打紧。”说完她走出了便利店。
那张写着沉眠两个字的照片,是他们唯一的合照。
三年前lpl总决赛后,他亲手将照片撕成了两半扔在地上,告诉她:“陆眠,离我远点,我永远不想再和你同框,真他.妈恶心。”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他说的那般镇定和平静,都是走了心过了脑,并非冲动的话。
以至于陆眠这般刻骨地铭记着,心翻来覆去疼个遍,直到最后彻底麻木掉。
照片被轻飘飘地扔在了地上,很久以后,陆眠返回去,找那两张被撕开的照片,只找到他的那半,背后写着一个眠字,另外一张她的照片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或许是被风吹进了时光里。
☆、第二章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盛夏已至,灼热炎炎,它可以侵袭我们的身体,却无法阻挡我们前往高考的步伐。三年时间弹指一挥,不知不觉,离高考仅剩200天。”
“回忆过去,春寒料峭中有我们执着的追求,雷雨滂沱中有我们跋涉的脚步,木叶萧瑟中有我们朗朗的书声,北风里有我们坚定的背影。”
……
“同学们,让我们奋斗200百天,让飞翔的梦在六月张开翅膀,让雄心与智慧在六月闪光,让明年6月7日被夏中历史永远铭记。”
盛夏的清晨燥热温度开始升腾,陆眠念完誓师词,面颊还微微泛着紧张的红晕,抬眸看向台下,九百多件蓝白校服齐刷刷地鼓掌,宛如海涌浪花。她羞涩地将话筒还给了教导主任,然后下台返回操场,回到了自己的班级所在的区域,迅速隐没于人群中。
陆眠心里的忐忑和紧张还没有平复,边上唐酥便凑了过来:“眠眠,刚刚你在念誓师词的时候,后面几个男生在说你的坏话。”唐酥容颜娇俏,皮肤朝阳中异常白皙,唇上涂着有色唇彩,一张一合,唇红齿白:“路安,潘飞,孔向文他们,说你装…”最后那个字,她没有说出来。
这几个男生,是坐在最后排的几个,成绩不好。
倒不是说成绩不好的,就一定讨厌成绩好的,但是他们就格外看不惯陆眠,觉得她在故作清高。
“念的是什么j.b玩意儿…听着真恶心…”
队伍后排男生们窃窃私语的声音有点大了。
陆眠没有理会他们,从包里拿出高考必背古诗的小本子看了起来,唐酥在边上安慰道:“你这词写得挺好的,我听着热血沸腾的,不愧是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
“网上抄的。”陆眠眉宇清隽,目光澄澈深幽,有一股让人陷进去的力量,淡淡看了她一眼:“昨晚本来想自己写的,结果睡着了。”
“现在成绩好了不起,将来还不一定能找到工作呢…”
后排的声音越来越刺耳,要不是班主任老陈就站在队伍排头,唐酥铁定窜后排去给陆眠打抱不平了,这些男生,半点风度都没有,成天除了玩游戏就是逗女生,说谁找不到工作呢?
“虽然成绩不一定都和工作挂钩,不过陆眠有家庭优势,后天还努力…社会阶层,人和人之间,差距就是这样拉开的。”一个略有磁性的嗓音传来,说话的人,是夏骄阳,唐酥的男友,当然…是地下的。
唐酥嘴角绽开了笑意,陆眠回头看向夏骄阳,目光却与夏骄阳身边的徐沉深邃的眼眸撞上,他似乎在看她。
陆眠连忙回过头,一颗心比刚才在台上跳得还活跃,不能平静…
一整个早上的誓师大会,陆眠脸上的红晕都没有褪下来。
誓师大会结束之后,唐酥和陆眠牵着手回教室,徐沉和夏骄阳走在他们的前面,夏骄阳手里抱着篮球,个子高出徐沉一个头,明显也要比他健壮许多,徐沉清瘦,穿着宽大的校服和夏骄阳走在一起,总显得违和,但是两个人是很好的朋友。
当然班上也有腐女们开玩笑说俩人关系好得像在搅基,虽然夏骄阳有生理优势,但是女生们一致认定,夏骄阳是受,徐沉才是攻。
这是一种感觉,嗯,腐女们独有的直觉,这种直觉,来自于徐沉的气质,冷落疏离,淡而不寡。
路过篮球场,人群中夏骄阳一个三步上篮,引来女生的尖叫一片,他走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据说他被其他班的女生评为三年级的级草,不过陆眠不以为然,她偷偷地瞥了树下下身长玉立的徐沉一眼,清晨的阳光从枝条间投下,在他脸上画了疏淡的影,光的部分格外明澈。他安静矜持,目光随着夏骄阳手里的篮球而动,不过他并没有加入夏骄阳的个人秀。
夏骄阳就宛如盛夏的骄阳,暖烘烘炙烤着周围人,而在陆眠看来,徐沉,更像是冬日里沉睡的困兽,谁也不知道他何时苏醒,醒来之后,会是什么模样。
少女的心思,总归是细腻和文艺的,尤其是心思里装了心事。
回了教室,陆眠被班主任老陈叫到了办公室,说的话无非是鼓励她,让她在这最后一年里不要浮躁,稳打稳扎。
“陆眠,你是能考清华北大的好苗子,老师对你寄予厚望。”
老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糙汉,总是穿一件红色的衬衣,将衬衣扎进休闲裤里面,露出他的鳄鱼皮皮带,皮鞋里穿的是丝袜,有一次教室里电灯坏了,老陈挽起袖卷亲自上阵换灯泡,电灯下是唐酥的桌子,当她眼睁睁看着老陈脱了鞋露出穿肉色短丝袜的脚,踩在她的桌上修灯泡的时候,她的内心是崩溃的…
但总的来说,老陈是一个十分负责的高三班班主任。
“你把徐沉叫我办公室来。”陆眠临走的时候,老陈吩咐道。
“好。”离开办公室,陆眠的心跳又开始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