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喜乐道:“我一会去把契约给写好,不仅是给你跟买家定契约用,也拿来给你识字。你在家的时候背下来,到时候你在外头就可以对着契约学字。”
“这主意好!让我背诗啊啥的我不行,但是你让我背契约,我绝对能一个字不落的背齐全了。”
“你没有把字识全的时候,别胡乱跟别人定契约,就按照我这版本来,对方要是不乐意就找个中人收点定金也成,否则宁可不做这笔生意,这也是对双方负责。我到时候给你的契约都是差不多,你只需要往上面填写具体的数字就成。这个你之前已经学会,难不倒你。”
常喜盛学东西并不算快,但是学起数字却非常迅速,虽然现在还没发写,可是认全已经没有问题。
常喜盛一听就明白是为何故,“成咧,我不会让人在契约上头动手脚的。”
常喜乐点了点头,“二哥记着就成,契约这东西本是好的,可有的人喜欢在上头做手脚。文字很容易设置陷阱,所以务必要小心,不能随意跟人定契约,得琢磨清楚了。”
常老爹这时候也发话,“这事小五说得对,你别给我当耳边风,必须给我牢记着!”
常喜盛见此更加重视了,心里默默记下,这样的谨慎让他在后来的生意中少了不少波折。
“爹,咱们这就是和县里来往不方便,二哥每次一去肯定得住在县里几天,老是住在客栈里也不是个事。况且咱们的货也得有地方放,我觉得要不如在县里租个房子。一来给二哥有个落脚的地方,二来咱们可以提前把茱萸酱啥的放到那,一次可以雇人多运一些,要是有人需要直接提货就成,无需来回奔波还频繁,还耽误事。”
常喜盛原本也有这个打算,可就怕常老爹说他才心思多,现在常喜乐提出来正好解了他的难题。
他这几天虽然在客栈里住的是最便宜的大通铺,可几天下来也花费不少。不仅如此,他手里还带着银钱和东西,这种大通铺总觉得不太安全,晚上睡觉都不踏实,这也是他看起来憔悴的原因。
果然,常老爹虽然沉默了一会,但是最终还是同意了。
“你小子一个人在外头别给我玩野了,县城里花样多你别都给我学了,否则到时候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常老爹厉声警告道。
常喜盛连忙道:“爹,这哪能啊。”
常老爹冷哼,“我在外头的时候见多了,手里有几个钱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我们家不兴那一套。你要是给我在外头养一个,别说曹家人不放过你,我也不会认你这个儿子!”
常喜盛完全没有想到常老爹会跟他说的是这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有老婆孩子,哪里会去想这些。
桃源村民风淳朴,规矩也多且严厉,是绝对不允许伤风败俗的事发生。
若是有什么偷情的事发生,不管男女都直接轰出村去。若是有强奸一类的事发生,就不是轰出去,而是直接打死,决不许求情。诸如此类的规矩不少,严格的约束着每个村民的行为,甚至比朝廷律令还要管用。
这也是桃源村虽然人多,却十分安详平和的缘故。无规矩不成方圆,不像有些村子没有规矩,自然里头乱七八糟的腌臜事也就多了。
而这世五品以上的官员是没有资格纳妾的,不够格的有钱人或者官员就算养了小的,那也不是经过明路的,权益无法保证。官员因为要约束行为,所以还罢了。有些钱的商人最是喜欢在外头养外室,一是为了满足私欲,二来也是为了用来焦急,内宅妇人毕竟不适合做这些。所以这样的风气在商人里头很是盛行,常喜盛虽然现在还不算是个商人,可常老爹决定必须防范于未然,否则木已成舟再说话就晚了。
“爹,我,我哪里是那样的人啊。”
曹二嫂听到常老爹的话也很是吃惊,要不是常老爹提起,她就没有往那想过!
因为桃源村的规矩在这,所以桃源村的男人们就算有那贼心也是没有那贼胆的,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也就从来没有想过她的男人会找别的女人。也不知道在外头,有一些男人有了钱以后,心思就花花起来。
常老爹却并不理会常喜盛的尴尬,一脸严肃道:“你不是最好,家和万事兴,管得住裤腰带才能让家里兴旺。要是弄些不三不四的,家散了什么都没有了。”
常喜盛连连应下,回头的时候忍不住找常喜乐絮叨。
“咱爹最近是不是太过小心啦?几乎每天晚上都得提醒咱们一次,我总觉得他时不时心里憋着什么事啊?好像总怕咱们哥几个明天就闹崩了似的,今天还突然说起这个,我是那样的人吗,爹也忒小心了,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
常喜乐也觉得有些奇怪,“爹这么做应该有他的道理,不是听老人们说他以前出去做活,回来的时候虽然带着钱,可也十分狼狈吗?兴许咱们开始做生意,让他想起从前的事了。不管怎样,咱们听着就是了,爹担忧的确实没有道理。”
常喜盛点了点头,“反正现在让我做生意不用我种地我就很高兴了,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才懒得搭理。要是爹担心我在外头胡来,等我在外头找好落脚地方,我就带着杉子一起,正好让他从小学起,以后子承父业。”
常喜乐失笑,“杉子才多大啊!况且他还要跟着我学字啥的,可不能给耽误了。”
常喜盛拍了拍脑袋,“瞧我,都忘了这事了!对,对,识字最重要,总不能等到我这个年纪再学,太费劲了。”
这段日子常家人一直在进行基础教育,大人们普遍比不上小孩子们,让大家又是欢喜又是惆怅。其实这也跟小孩子事没有大人脑子里装的事多的缘故,但是比不过孩子面子上过不去。这也使得大人们牟足劲在学,让学习热情异常高涨。
常喜乐也从这小班培训里吸取了不少经验,等到过一阵没这么忙碌的时候,也知道怎么给村子里的孩子们启蒙。
“不过过两年河道完工,摊子的生意没法做了,县里状况还好,嫂子和两个孩子也是要去找你的。一家人还是得在一块才成,总不能为了生意和自个孩子生分了。那时候可以让杉子去学堂里,也不愁功课落下了。你又能把他带到身边教导,以后接你的班也容易。”
常喜盛见他想得周全,忍不住叹道:“小五,你说你年纪才多大,怎么脑子里装这么多事。”
常喜盛在家里就歇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在村子里雇了两辆牛车和两个人将一堆的茱萸酱等运到县里头去。
而晚上那两个被雇佣的村民坐着马车回来的时候,给常家带回了一个消息。
之前和常喜盛预定茱萸酱等物的商家,竟是有不少人毁约了。
第40章 沤肥
常家三房一听到这话心都悬了起来,连忙追问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叫王大力的村民道:“这事原本盛哥是不想让你们知道的,可我哥俩还是觉得得跟你们说一声,哎,盛哥在外头也是不容易。”
孙婆子见对方半天说不到点上,顿时有些着急,“到底是咋回事啊,你赶紧说啊。”
“还不就是那什么钱家呗,虽说那些人没明着说,可肯定跟钱家脱不开干系。酒楼基本上都收了,就是那些杂货铺啥的不乐意收,不收就算了,那说话叫个难听,要不是盛哥拦住我都想跟那贼小子打一架了。”
王大力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心里很是不服气。王大力是个办事沉稳的,平时脾气也很好,可现在竟然这态度,可见那话有多难听。
常家三房的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了,孙婆子直接咒骂起来,“这杀千刀的钱家,他们连我们这点小生意都不放过,怎么就没一道雷把他们给劈死!”
常老爹并没说些什么,只是对那两人道:“辛苦你两来回奔波,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也赶紧回去休息吧,等明儿空了来我家吃酒。”
两人纷纷道:“叔你太客气了,我们都是拿了钱的辛苦啥啊,以后有这种事继续叫我们啊。”
两人离开的时候,常喜乐找他们私下说话,让他们别把这事传出去,连家里人都不能说。两人都拍胸脯保证,常喜乐这才放下心来。
倒不是常喜乐担心村子里的人对钱家有意见,而是担忧大家心里会恐慌,怕他们家的生意做不下去。
自打常家收茱萸和油茶果,让村子里的人甚至周边村的人都有了期盼,不少心思活跃的人,还打算明年开春把油茶果和茱萸移植到空地,到实际采摘就更方便了。若是这个时候得知钱家作祟,这热情肯定很容易被打消。
“这可咋办啊,钱家人要是拦着,咱们这生意是不是就做不下去了。”王大嫂忧心忡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