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报答你,还曾想要绑住你——”麻仓叶王说着顿了顿,“我想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凌。”
麻仓叶王痛恨着这份力量。
可他却无法去否认这份力量——灵视本就是他害死了童年好友而得到的报应。
麻仓叶王从未忘记过灵视的来源,也始终都没有企图将这个特殊的能力剔除,他心甘情愿的承受着这份报应。
但敖凌的出现宛如灵药,让麻仓叶王能够从内心的歉疚与灰暗的现实中间找到一个平衡的支点。
有这个能够吞噬丑恶的妖怪在身边,他就能够如同普通人一样。
像普通的人那样,同重要的人一同携手跨越漫长的时间。
从青丝如瀑渐渐变得入满头霜雪。
没有过于特殊的力量,没有多么强大的权势,只会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发愁。
最重要的是,无需再面对这样将丑陋之处明明白白的展露出来的世界。
没有感情是毫无缘由的,麻仓叶王总是不会压抑自己,他习惯于遵从自己的本心。
麻仓叶王十分清楚——敖凌之于他,就像是夹在在黑与白之间的分界线。
是唯一能够让被这个世间的丑陋侵蚀着理智与灵魂的麻仓叶王保持良善本心的支撑。
阴阳师轻抚着妖怪的黑发,长长的叹息着。
“你是我的希望,凌。”他这样说道,看着微微后仰着抬起头来看他的妖怪,目光缱绻。
“如果你不见了,或者是消逝了……”那么他大约坚持不了多长的时间,就会彻底的被染黑。
但敖凌如果存在,对于麻仓叶王而言,就有着一个念想。
就能够支撑他拖着这被黑暗侵蚀得破烂不堪的灵魂,挣扎着走在光明之下。
敖凌并不明白麻仓叶王的言下之意。
他只是无比深刻的明白了,为什么麻仓叶王会对他这样执着,为什么会对他好成这样,为什么豁出灵魂与性命不要,也想要让他后顾无忧。
正如安倍晴明所说的那样,他本身的存在,对于麻仓叶王而言,就是救赎。
黑发的妖怪揪紧了阴阳师背后的衣料,然后骤然松开,后退了一步离开了对方的怀抱。
“替我挡着这些,很累吧。”敖凌揉了把脸,晃了晃还隐隐作痛的脑袋,“你真的一定要去?”
麻仓叶王点了点头,不知从何处将那柄由伊邪那美大神赐予的红色纸伞拿出来,撑开。
他的脚下便蔓延出一条路,短短的,不过两三米之外就是一片漆黑。
敖凌吸了吸鼻子,在兽牙里翻找许久,将他认为能用的东西一股脑的拿出来塞给了对方。
麻仓叶王哭笑不得的想要拒绝,抬眼却看到了敖凌泛红的眼眶,顿时不再说话,将那些用得上的用不上的都全盘收下。
安倍晴明安稳无比的呆在兽牙里,压根没感觉到黄泉污秽的侵扰。
相反的,他只觉得麻仓叶王和敖凌两个人的互动简直牙酸死了。
但现在眼见着原本满满当当的兽牙里的东西越来越少,安倍晴明不得不无奈的出声喊住了敖凌。
“凌。”平安京时代最伟大的阴阳师叹了口气,探出一丝灵力将身旁不远处的一块看起来做工极为粗糙的勾玉推出去,“将这个给叶王,就足够了。”
敖凌也没问这是什么玩意儿,毫不犹豫的就从兽牙里将那勾玉拿了出来。
原本翻涌着源源不断的往他们身上扑的污秽像是遇到了天敌一样,骤然四散。
敖凌一愣,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勾玉,想起了自己踏入黄泉的时候,那些浅淡的污秽似乎也在靠近他的时候就四散开去的样子。
难不成是因为这块玉?
“这是什么?”他茫然的问道。
麻仓叶王也是一脸惊愕,看起来万分诧异。
他沉默了许久,“这是被封印了的八尺琼勾玉——本应供奉在皇室之中,是由天照大神赐予下来,镇守皇室不为邪魔妖怪所侵,为什么会被封印还到你……一个妖怪手上?”
敖凌更茫然了,“这是我在羽衣狐老窝里发现的啊,这玩意儿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灵玉的样子。”
妖怪和阴阳师面面相觑。
按理来说,给羽衣狐一万个胆子,她也不可能敢去动由天照大神赐予下来的神器,更别说还能动手把勾玉封印了。
于是麻仓叶王和敖凌都将目光落在了兽牙上。
安倍晴明轻咳了一声,“我以前没事干的时候去大内研究过它,并且将封印的设想写了下来,这个看起来……像是吉平的手法。”
敖凌恍然,怪不得羽衣狐第一次转世就能转到本该拥有天照大神庇护的皇室身上去。
“您这位长子……”麻仓叶王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斟酌词汇,最终却也只能憋出一句,“……看来在封印术上成就颇深。”
安倍晴明也是挺有想法的。
没事研究神器,这可以理解,但是不研究怎么使用,居然去研究怎么封印?
就是当初嚣张得不行的麻仓叶王,也压根没想过去打皇室供奉的几件神器的主意啊!
厉害了我的晴明公。
“那您应该知道如何解除封印?”敖凌才懒得管皇室的问题,他干脆的将勾玉和碎玉交给了麻仓叶王,让两个阴阳师去琢磨怎么处理这个封印。
敖凌变回奶狗的模样挂在麻仓叶王的肩膀上,安静的听着安倍晴明教麻仓叶王应该怎么解除封印,顺便还强调说明了一下勾玉的作用。
天照大神随身所佩戴的勾玉,日夜浸染天照的神力,自然而然便成为了能够辟邪驱魔的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