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雨蹲下来看了看那条狗,说:“确实已经死了,认不得我了。”他神情似乎颇为痛惜,伸手对容纳说:“借你匕首一用。”
容探愣了一下,将腰间别着的匕首递给了他,却见白青雨双手持着刀柄,对着那铁笼子里的尸狗就是一刀,而后轻轻一转,那只狗变瞬间没了动静。
动作之迅速熟练,丝毫不像是他们以为的弱不禁风的样子。
“第十二条了。”白青雨将匕首在衣袍上擦了,递给了容探。容探还在发呆,接过那只匕首,看了苏翎一眼。
“白少爷刀工了得。”苏翎说。
白青雨却没说话,容探仔细一看,竟然见他眼睛泛着泪光,好像刚才杀狗那是被附身了,如今狗已经杀完了,瞬间又变成了弱不禁风的病美男。刚才擦匕首的那一下,擦的他白衣上多了几道血痕,看着十分触目惊心。容探将匕首放入鞘中,忍不住又多看了白青雨一眼,却发现白青雨的睫毛那么长,被泪水湿润了之后,看着更是哀艳动人。
然后他就看见白青雨的内衫上,似乎隐隐浸出血迹。这血不是刚才杀狗溅上去的,而是从里向外渗透出来的。
“你受伤了?”他惊问。
白青雨低头看了一眼,还没说话,倒是旁边的顾槐率先冲了过来:“少爷!”
“我没事。”
“少爷的伤口,怎么又裂开了?”
顾槐已经扶着白青雨站了起来:“不是已经痊愈了么,怎么又流血了?”
“赶紧叫他给你看看,”容探说:“你看血都浸透你的衣服了。”
“旧伤了,不要紧,回去上点止血散就好了。”
白青雨被顾槐搀扶着回去了。容探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旁边的那群狗:“主人不在了,咱们也赶紧离开这,我看这些狗的眼神好瘆人。”
那刚被白青雨杀死的尸狗血液还是红色的,流了一地。苏翎说:“你说,这白少爷怎么受伤了,会不会是被行尸咬伤了?”
“被行尸咬伤会是他这个样子?我看他只是寻常受伤。”
“可是我听那个顾槐说,他们家素来大门紧闭,他们家少爷爱静,也不爱出门,这些天外头行尸闹的那么凶,他就更不可能出去了,怎么还受了伤?我看那伤挺严重的,他脸色那么难看,动不动就咳嗽,多半也是受了伤的缘故。”
他和苏翎把白家逛了一遍,他们俩见惯了大富大贵人家,觉得这白家逛起来也就那样,只是陆广野和李牧这一出去,午饭过后也不见回来。容探心下担心,没吃几口就放下了。苏翎以为他无肉不欢,说:“这个白青雨,年纪轻轻的怎么净吃素呢,一点荤腥都不见,他既然受了伤,也不多补补。”
“咱们去看看他吧,”容探说:“我一闲着心里就发慌。”
于是苏翎就陪他去看白青雨,到了白青雨住的院子里,却没找到白青雨的人。他们在外头喊了老半天,也没见人出来,那个顾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刚那个顾槐还给我们送饭呢,这时候那白少爷不吃饭,跑哪去了?”
“不会又去喂狗了吧?”
他们到了前面的院子,也没找到白青雨和顾槐两个。这么大的宅子,忽然不见了主人,两个人心里都毛毛的,于是一个小院子一个小院子地找过去,最后在西南角的一个院子里,听见了白青雨的说话声。
容探刚要上去打招呼,就被苏翎拉着躲到了假山后面:“看看再说。”
白青雨和顾槐从那小院子里出来,顾槐上了锁,把钥匙交给了白青雨。只是主仆两个脸色都不大好,那个顾槐压着怒气说:“他把你害的这么惨,我不懂你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好,图什么。”
那个顾槐说话这般无礼,白青雨也不恼,只说:“你衣服上都是血,回去换了吧。”
容探这才看到那顾槐的身上沾了许多血,只是他穿的衣袍是青墨色的,那血沾染在上面也不明显,白青雨如果不说,他们还以为只是被水沾湿了一片。
等到主仆两个人离去,他们才从假山背后走出来。苏翎跑到那院子门口,拽了拽门上的大锁:“这院子里肯定有古怪。”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狗吠,而且撞到了门上,吓得苏翎一下子弹跳出来:“他奶奶的,门内拴了一条狗!”
容探也吓得腿软,却见顾槐跑了回来,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在这?!”
“我们没事逛着玩,”门内那恶狗还在狂吠,容探捂住耳朵:“走到这院子门口,里头的狗就叫起来了。”
顾槐说:“这里是狗园子,里头养了许多狗,你们没事别往这边来。”
“走走走走,快走,我听见狗叫就腿软。”容探说着拉起苏翎的手,拽着就跑了。苏翎挣脱了他的手:“别跑了,早看不见人了……你说,那园子里到底有什么,听声音,那门后最多只有一条狗,哪来的狗园子,白家的狗不都在二道门后面养着么?”
“我猜……”容探捏着下巴颇为严肃地说:“有可能是尸狗!”
“尸狗?”苏翎很吃惊地看着他。
“狗死了那白少爷都眼泪汪汪的,可见他是个爱狗的人。昨天为了救我们,被咬伤的狗可不止一两条,我记得有四条狗从行尸群里蹿了出来,倒地两个,活着逃回来的有两条,可是今天变成尸狗被白青雨杀死的,却只有一条,另外那一条伤势也不轻,怎么就没见?十有八九是被他们弄到这园子里来了。”
“那也太变态了,养尸狗?尸狗又不通人性,见什么咬什么,根本控制不了,养了也不能为自己所用,他们还养了干什么呢?”
“那得去问他们了。你不是说过这世上奇奇怪怪的人多了去了。或许是人家主仆的一点小爱好。”
“不行,我有空得偷偷去探一探情况,不然住在这里总是不踏实。”
“咱们也不会在这长住,说不定陆广野他们已经找到新的落脚点了。你和陆广野不是去过容氏的私宅么,怎么样,那里安全么?”
苏翎叹口气,摇头说:“里头也都是行尸。”
他们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又等了半晌,眼瞅着夕阳西斜,还不见陆广野李牧回来。
容探就爬到树上去看。苏翎问:“看得到他们么?”
“看不到。”容探骑在树上说:“隔壁院子里有棵大枣树,还有些红枣呢,你想不想吃?”
苏翎说:“不想吃。”
容探:“我想吃。”
苏翎:“……”
可是容探试了几次,都没能够着墙头。苏翎看他抱着树枝晃晃悠悠,心下有些紧张,就怕容探会掉下来,又怕树枝禁不住压,再折了:“下来吧,吃什么枣。”
容探却不听,眼睛朝他身后瞟。苏翎还没回过头去,就听有人在他背后喊:“你快下来!”
他赶紧回头一看,竟然是李牧和陆广野。着急发话的正是李牧,仰着头紧张地看着容探。容探却不听,抱着树枝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李牧脸色难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