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卫襄乖顺地应着,“我还要保护苒苒呢,当然要顾着自己的身体。”
江苒脸庞微热,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却不免奇怪:鸣叶她们难道不知道卫襄的喜好吗,怎么把他想吃的菜都摆得最远?
不对,鸣叶她们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她抬眼看向卫襄碗中,她一开始夹的芙蓉卷、脍鸭舌还好端端地留在碗底。江苒顿时明白过来,这混蛋,他是故意的,竟拿自己的伤势开玩笑。
她也不点破,又夹了一个芙蓉卷送到卫襄面前,笑盈盈地道:“既然你爱吃这个,就多吃些。”
卫襄:“……”
江苒关切地看着他:“怎么了?我看你先前想吃得很。难道……”她露出狐疑的神色。
卫襄心中一突,连忙笑道:“我自然是爱吃的。”三口并作两口吞下了芙蓉卷。还没来得及吃口饭过过味道,江苒又将一筷子脍鸭舌递到他唇边。
卫襄差点露出嫌弃的表情,好歹控制住了自己,在心里默默催眠自己道:这是苒苒亲手喂到他唇边的,他不可以嫌弃。
他抱着视死如归的念头正要一口囫囵吞下脍鸭舌,江苒忽然将筷子移开,将鸭舌放到他碗上,仿佛才发现般道:“咦,我先前帮你夹的还在这里呀,那就一起吃了吧。”
卫襄:“……?”简直想哭好不好。
“苒苒,”他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求饶地看向她,“我……忽然不想吃这个了。”
江苒微微一笑:“十一,挑食可不好。”
卫襄索性扔下筷子道:“谁说不好?挑食的人对别的也挑。”他忽然探身逼近江苒,在她耳边低低道,“我这么挑剔,以后苒苒就不用担心我喜欢上别的姑娘啦。”
这是什么歪理?江苒目瞪口呆,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这种话,这种话是能浑说的吗?脸却不由自主涨得通红,咬牙道:“十一,你别说浑话,我讲的是你挑食的事。”
“这怎么是浑话?”卫襄不以为然地道,“我不是正在讲挑食这件事吗。”
江苒牙痒:“好吧,那你告诉我,你明明不喜欢那两样东西,为什么要去夹?”
卫襄气势一弱,随即想到了什么,眼睛眨了眨,对江苒飞了一个媚眼道:“苒苒讨厌,你明知我是为了什么。”
江苒被他那一眼雷得外焦里嫩,久久不能反应,唯有在心中默默流泪:未来的摄政王大人,您的形象、脸面到底还要不要啊?
*
一顿饭吃得身心俱疲,若不是念着卫襄那里还有她想知道的事,江苒真有翻脸的冲动。
她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他有伤他有伤他有伤,总算忍住了掉头就走的冲动。
饭毕,江苒扶卫襄回书房,好在这家伙这次总算知道了些分寸,没有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依旧把他安置在美人榻上,江苒在他对面坐下道:“说吧。”
“说什么?”卫襄目光闪烁。
江苒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让鸣叶请我过来时是不是说了有话要告诉我?如果你没什么可说的,我让鸣叶安排人送你回自己的院子。”
卫襄抬眼,恰和她不辨喜怒的黑眸对了个正着,心里打了个突,心知这事不好含糊过去。
他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万寿节晚上,我在东华门外遭到伏击,恰好蒙守之路过,救了我一命。”
江苒一愕:“守之救你?”她听鸣叶传卫襄的话,还以为卫襄的伤势是蒙冲所为。卫襄这混蛋,居然故意误导她!
可蒙冲怎么会正好路过呢?
卫襄点了点头,眉目飞扬:“他心里一定呕得很。”
江苒:“……”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么幸灾乐祸真的好吗?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明白过来:“你知道了他认出我的事,难道他是去找你算账的?”
卫襄笑容一滞,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
江苒道:“当初确实是你骗他。”
卫襄不高兴了:“就算我骗了他,他打了我一拳也该扯平了吧。”说到这里,他惊觉说漏嘴,连忙道,“苒苒,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他,我让着他罢了。”
江苒无语,也不揭破他,问他道:“是谁要害你?”
“还能是谁?当然是我那位好三哥了。”卫襄冷笑,“他当真好本事,也不知他从哪里得知了我的行踪,居然早早就安排人在那里伏击,差一点真被他得手。”
所以说,蒙冲本来是去找他算账的,却正好碰到这一场刺杀,最后反倒救了卫襄一命?
江苒忽然觉得十分同情蒙冲,心中却又庆幸不已,若不是这样的阴差阳错,卫襄就危险了。
可是,卫襄的行踪必定是极为秘密的,赵王怎么会知道卫襄会在那个时间段经过东华门?联想到赵王莫名其妙地从宫变中全身而退,江苒心里隐隐起了不安: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变化?
她想了想,干脆直接问卫襄:“万寿节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告诉我吗?”
她隐约有种直觉:若不把这个原因找出来,后面只怕还会出现更多的意外情况,而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意外很可能就意味着出局死亡。
她不能嫁卫襄,可总盼着他平平顺顺的。
卫襄微怔,神情严肃起来:“苒苒,为什么这么问?”
江苒微一犹豫,随即下定决心:她欠卫襄良多,既知他身边有潜在的危险,她不能不管。而想要管这件事,首先,她得先取信于他。
她干脆直言不讳:“我想知道,万寿节宫变,最后的得益者究竟是谁?”
话音未散,卫襄脸色骤变,猛地攥住她手的手问:“苒苒,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京城封锁,宫变的消息尚未传出,按理说苒苒是绝不应该知道的。
卫襄脑中骤然闪过当初离别时她担忧的模样,心中一动,问道,“你事先就知道了消息?”
他对遇袭一事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他的行踪绝对保密,走东华门也是直到出行最后一刻才决定的,赵王怎么能将时间地点掐得这么准?
而同样,宫变之事苒苒也不应该知道,当初分别时他以为她只是担心有意外,现在看来,苒苒早就知道会有宫变。
怎么可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江苒点点头:“是,我知道会有宫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