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票!一百两!”掌柜太过不可置信,居然失声叫了出来,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劳赤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一百两金票,也就是整整一千两银子,该死,这究竟是什么人,怎么甘心出一千两来买一个把玩之物!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虽然劳赤肯定这中年人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名权贵,此时也不禁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我这等无名小卒的名号,好像和今日的交易没关系。”中年人继续慢条斯理地用手指拨弄着小塔上的风车,斜眼望向劳赤道:“便依阁下所说,价高者得,阁下若是出得起比在下更高的价,在下立刻掉头就走,不然,没钱就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乖乖将此物让与在下便是。”
刚说出来奚落对方的话,如今居然又被这中年男人全然还到了自己身上,劳赤本就是个火爆脾气,一时一团心火烧得通红,两个拳头也捏得噼里啪啦直响,忍了许久才忍下将这中年人胖揍一顿的冲动。
他今日出来时,慕容玉总共交给了他五百两银子的银票,以为这样来买一个玩物绰绰有余了,谁知居然半路会杀出个更加挥金如土的家伙,恐怕他现在就是折返回去,慕容玉也不见得会再拨银钱给他。
慕容玉虽然身份高,又得宠,可也没到能莫名其妙花一千两银子买玩物回去的败家地步,不然此事若传回大夏,恐怕夏太后就会第一个责罚她。
中年人见劳赤长久的不说话,脸色却很难看,似了然一般,轻蔑地发出一声笑,一面将金票推到掌柜面前示意他收好,一面慢条斯理地重新将小塔在木盒内装好,用一只手拎着,只对掌柜道了一句“告辞”,便扬长而去。
掌柜见劳赤一直站着不说话,将金票收好之后,有些战战兢兢地看着面前那四百两的银票,终于开口道:“这位客人,你可还要再看看本殿其他物事?”
“不必了!”劳赤大手一挥,顺势捞起那些银票,也大步踏出了店门。
但他却没有立刻打道回府,而是站在那条幽静的小巷子里,闭上眼睛,随即耳朵动了动,认准一个方向,运起轻身的功夫,直追而去。
才拐过两条小巷,劳赤一跃上了一栋民房的屋顶,趴在上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正不紧不慢往前走的背影。
正是那个用一千两银子买了玲珑塔的中年人。
四周静谧无声,只有中年人微弱的脚步声在渐行渐远着,劳赤计算着自己与中年人的距离,目光落在中间人拎在手上晃来晃去的木和上,想着自己如果就这般冲上去将东西夺过来,再迅速退走的话,会不会惊动到别人。
毕竟这里是华京,劳赤可不想惹出大事,但若是不将这东西带回去的话,以金玉郡主的脾气,自己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搞不好还会被重罚。
思虑的目光在他眼里闪了闪,见那中年人越走越远了,劳赤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身子一轻,便像一片叶子一般,没发出一点声音地朝那中年人掠去。
别看他生得高大威猛,也因为武艺高超,轻功更是一点不弱,很快便轻飘飘欺近了中年人背后,而中年人对此毫无所觉,依旧不紧不慢地朝前走着。
等两人的距离缩短到不足三尺后,劳赤目光一凛,暗道一句就是现在,右手并掌成爪,想也没想便朝那中年人的脑袋扣过去。
他已经想得很好,实在没有办法在抢走中年人手上的东西之后还不惹出动静,唯有把心一横,索性杀人灭口,到时候再毁尸灭迹,省得要是光抢了东西,即便他顺利跑掉,可这中年人如果不依不挠的话,也会后患无穷,毕竟可以一次掏出一千两银子买东西,就足以看出这中年人不是寻常百姓。
当然他也有些奇怪,官员权贵倒也罢了,就算这中年人是富商,现在的富家子弟哪个出门身边不会带上小厮护卫之类的,而这人身怀重金,缺一个随行的人都没有,也着实让人好奇。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劳赤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手掌就已经到了中年人的脑袋后方,随机他眼里厉色一闪,就要让中年人脑浆迸裂,但却在这一刹那,原本还在继续朝前走的中年人身子晃了晃,居然消失了。
劳赤大惊失色,还没觉察过来,紧接着便发现剩下传来一道破空的劲风声,他落眼一看,原来中年人并未消失,而是整个人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将腰朝后弯到了极限,避开了他的致命一击,同时伸出两只手指朝劳赤的眼睛直插而来。
这样近的距离,劳赤避无可避,只能面前将胳膊在眼前一档。
中年人两只指头一戳上劳赤的胳膊,便感觉仿佛戳到了铸铁之上,轻轻咦了一声,而劳赤也是浑身一震,顺势一连几个侧翻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脸色有些发白,被中年人戳中的手臂也在不停发抖,内劲在体内运行了好几圈才将气血平复了下去。
方才中年人那戳来的两指上内劲奇大,若不是劳赤同样内力深厚,也有不弱的外家硬功,恐怕这只手被戳穿了都有可能。
中年人也颇为诧异,站在原地用一种饶有兴味地目光看着劳赤,并未继续追击上来。他方才使出的那招绝阳指可是大内不传之秘,足以分金裂石,方才他虽然是仓促使出,威力也不小,结果这大汉既然以肉体之力强硬挡下,也立刻让中年人明白了这家伙不是个善茬。
“阁下到底是何人,劳某虽自问武功不是天下第一,可也是罕有敌手,方才被阁下虚晃了一招,还险些被反算计,想来阁下在江湖上也不会默默无名才对。”劳赤已然将这中年男子当成了某个江湖绿林中的高人,一时脸色有些慎重。
“当真是奇了,阁下偷袭于我,我还未曾质问阁下目的何在,阁下倒还先打探起我的来历来了。”中年男子不气反笑,饶有兴味地看着劳赤,“姓劳?这姓氏在我大周可稀奇得很,你该不会是夏人吧。”
“无可奉告。”偷袭这种丢脸的事,劳赤可不想传扬出去坏了自己的名声,“也罢,阁下能躲过劳某方才那招,也算是阁下的运气,阁下如果将那小塔交给我,我便放阁下安然离去,如何?”
这语气简直狂妄至极,也是劳赤自视甚高,他自问中年人虽然有些功夫能躲开自己的偷袭,可也不过是江湖绿林中的人罢了,身份与他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说,方才也是自己猝不及防之下,才让对方占了便宜,不然以自己的武功,如果放开了手脚,要收拾对方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可不相信这华京中随便冒出一个阿猫阿狗都是自己这“大夏第一勇士”的对手。
中年人听见劳赤这般说,脸色瞬间便阴冷了下去,轻哼一声,道了句“找死”,随即大袖一抖,整个人仿佛一阵风似地朝劳赤直冲过来。
劳赤一愣,他想不到这中年人二话不说就要动手,方才在店铺中被此人奚落所压下去的火气也再度冒了上来,双臂一展,骨节噼里啪啦一阵作响,两只拳头带着猎猎风声应了上去。
可刚一交手,劳赤便被吓得不轻。
中年人动作之快,一双手掌如鬼魅般神出鬼没不说,论起内功的浑厚程度不但不再自己之下,甚至还颇为奇异,最让劳赤感到骇然的,便是自己刚劲勇猛,在国内战无敌手,百战百胜的内功,不光在中年人身上占不到丝毫便宜,还被他一声古怪的内劲滴溜溜地化去,自己和他每过一招,打出去的内里就像被对方吸走了一般石沉大海,不一会儿功夫,他就受了中年人好几掌,若非还有一身厉害的外功撑着,只怕此刻已然落败了。
“年轻人,和咱家动手,最好还是不要走神的好!”正当劳赤一面拼死抵挡着对方排山倒海的攻势,一面努力想着应对之法的时候,耳朵里却传来中年人这么一句阴森的话,随机他只觉得胳膊一凉,在他惊骇无比的目光中,中年人居然出现在了他的身侧,再次伸出双指,直朝他手臂上之前被点到过的地方,复点而去。
“绝阳指!”
一阵钻心的剧痛让劳赤险些晕厥过去,他手臂之前被点那以下,已然将他那地方的坚体外功破去了一小半,短时间内没办法回复,而中年人恰恰也是看出了这一点,也明白眼前这大汉虽然一直被自己压着打,但外功了得,一时半会恐怕无法拿下,于是故技重施,对着劳赤身上这唯一的破绽再出狠招,果然是不负期望,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劳赤的整条右臂便无力地垂了下去,脸色惨白如纸。
自从外功大成后,劳赤已经许久未曾尝到过这样的痛楚了,当然断手的痛苦还在其次,看见中年人冷笑一声又要欺身上来,只将劳赤吓得魂飞魄散,他已然明白眼前这中年人绝不是什么善茬,而自己今日显然是踢到了铁板,一面懊悔不已,一面急道:“前辈切莫动手,我是大夏皇家护卫队的队长,今日之事纯属误会,前辈有话好说!”
他当真是觉得如果再不讨饶,今日恐怕会交代在这中年人手上,是以不光立刻改口对对方以前辈相称,还不惜自报家门,让对方顾忌自己的身份而停手。
这招果然好用,中年人愣了一愣,随即果断收手,退到离他两丈远的地方,皱眉道:“你说你是大夏皇家护卫队的队长?又姓劳?莫非是跟着那什么金玉郡主一道来的?”
“前辈既然知道在下的身份,那在下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劳赤显然松了一口气,之间狂妄的模样丁点不剩,乖乖对中年人行了一礼,“今日之事纯属误会,在下这就立刻离去,绝不敢再叨扰前辈半分。”
说完,他并没有转身,而是面对着中年人,缓缓朝后退去。
中年人一直皱眉望着他,也不知在想什么,却没说话。
虽然不明白这大汉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在中年人看来,也的确是有些棘手了,如果大汉是在诓骗于他,他继续下手将这个敢偷袭他的家伙击毙在此处也没什么,可万一这大汉所说的是真的,那事情可就麻烦了,毕竟但凡牵扯到国家来往上,这等大事,实在让中年人有些投鼠忌器。
此时劳赤已经挪到了距离中年人四五丈远的地方,见中年人依旧站在原地没动,觉得这个距离自己脱身应当是无碍了,转身便想跑,哪只从身侧一处巷子里忽然又飞窜出好几道剑光,剑光来势汹汹,招招要命,劳赤方才被断了手,不敢硬接,只能一阵急退,居然又被剑光逼回了原地。
中年人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他眉头一皱,可当剑光散去后,露出那位不速之客的身形,他又露出诧异的表情,正要说话,却听见劳赤狠声道:“是你!”并且很快,劳赤的声音便咬牙切齿起来,里边还带着一丝恍然,“我明白了,今日这一切原来都是你的算计!你好大的胆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1章 杀人灭口
这突然现身的持剑之人自然就是宁渊,面对劳赤的质问,他只是淡然一笑,然后目光越过他,居然落在对面那中年人身上,挽了个剑花,将剑收到身后,彬彬有礼道:“齐公公,当真是许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