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奴玄想了片刻才说:“将这些事情告诉少爷也没什么,只是请少爷别让我娘知道。”
见宁渊点头,奴玄便道:“少爷你或许能猜到,我和我娘会被赶出宫,其实都是因为他人的陷害。”
要说舒贵嫔被贬斥为贱民的理由,即便是在上辈子,宁渊也只听闻是犯了大不敬之罪,至于是何种大不敬,有种说法是说舒贵嫔密谋毒害皇帝,不过被别人识破了才没有得逞,不过也只是传言罢了,只是如今听奴玄说起来,事实似乎真的是这样。
皇帝在批完了折子后,喝了舒贵嫔呈上了一碗莲子羹,随即便昏迷不醒,经太医诊断,皇帝是中了无根草的毒,随即又在那碗莲子羹里查出了同样的毒素。
无根草是一种很稀罕的毒药,可以迷惑人的神志,甚至让人产生幻觉,剂量过大也会致人昏倒,事情发生后,太后震怒非常,立刻让人拿下了舒贵嫔。皇帝醒来以后虽然不太相信舒贵嫔会谋害自己,下旨要彻查此事,但查来查去,根本一点别的线索都找不到,因为那碗莲子羹是舒贵嫔在御桌旁边用个小火炉亲手现场烹制的,连一个插手的宫女都没有,如果真有人下毒,也只可能是舒贵嫔自己。
最后皇帝没办法,也只能信了这样的调查结果,加上太后怀疑舒贵嫔是想用无根草的毒性来迷惑皇帝的神志,让他册封司空玄为太子,为了根除后患,执意要母子俱罚,才下旨将他们母子贬斥之后流放。
“我娘不可能会谋害父皇,这一定是有人蓄意陷害。”说到这里,奴玄不禁捏紧了拳头,“这些年我一直想要帮我娘和我洗刷冤屈,这次跟着少爷回京后,我打听到从前跟在我娘身边贴身伺候的那些宫人,不是暴毙就是被发卖,只剩下一个当初我娘被选为妃嫔时陪着一同入宫的陪嫁嬷嬷,如今在我二哥,也就是二皇子殿下的府里做事。”
“所以你一定要跟着我去二殿下府上,半途又莫名其妙离开,是去找那个嬷嬷去了?”宁渊奇道:“那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奴玄顿了顿,脸色有些晦暗,“而且嬷嬷显然知道些什么,但是她怎么都不肯细说,只是让我带着我娘立刻离开京城,不然迟早会死于非命,嬷嬷是个很谨慎的人,从来不会危言耸听,她告诉我陷害我娘的人如今很有权势,而且从来没放弃过搜寻我和我娘的下落,我就算调查到了什么,也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
“所以你才来向我请辞,准备带着你娘离开。”宁渊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来奴玄也不是一个没脑子的愣头青,知道靠着自己的力量斗不过人家,就只能避其锋芒,毕竟跟沉冤得雪比起来,还是保护自己亲人的安危更加重要。
“到底是什么人会陷害你们,你心里有猜测吗。”宁渊又问。
“除了月嫔,还能有谁。”说到这里,奴玄抿紧了嘴唇,“她与我娘一直不睦,除了她,我想不出别人。”
“可这也只是你的猜测罢了,没有证据,那便什么都做不了。”宁渊喝完最后一杯酒,摇了摇头道:“你现下不用想得太多,就像我说的,安稳的呆在这里,总比你带着你娘独自出去抛头露面要安稳得多。”
奴玄点点头,认可宁渊说的没错,他又向宁渊行了一礼,才缓步退去,看方向是回房间了。
宁渊又在院子里坐了片刻,喝了这些酒让他有些微醺,可还不到能影响思维的地步。
起初顺手救起奴玄母子,他的确是存了私心的,但是到了现在,他却真心实意地开始为他们母子打算起来,或许是几年的相处,让宁渊从奴玄身上发现了一些与自己相似的特质,那就是知恩图报,也分外看重自己的亲人,于是总让宁渊情不自禁想要帮他一把。
他回忆起上一世,似乎的确是在太后发落了月嫔后,流亡在外的舒贵嫔和司空玄才沉冤得雪,被皇帝接回宫中,司空玄也更加受皇帝宠爱。
宁渊已经打定了主意,其实奴玄压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安心等待,总会有回宫的那一天,而在这之前,自己只要安生护着他们两母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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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过后,春天来得很快,随着万物复苏,春闱也跟着拉开了序幕。
不过此时距离真正的考试时间还有一段时日,在此之前,无论是举人们还是统管春闱的官员们都有许多事情需要准备。
待门口的积雪全部化尽,宁渊乘着马车,来到了高郁府上。
高郁已经一身官服,穿戴整齐地在府门口等着了,宁渊从自己的马车上下来,见过礼,又随着高郁上了另一辆马车,接着马车便朝翰林院的方向驶去。
车上,高郁对宁渊嘱咐道:“待会你也不用做别的事情,就跟在我身边,帮忙整理卷宗就好,不要多说话,也不要随意乱看,要知道为师虽然挂着大学士的名号,可翰林院可不是一个以官职论高低的地方,一些德高望重的学士,连为师都要尊称一声前辈。”
宁渊恭敬地点头,“老师肯让学生帮忙,已经是抬举学生了,学生知道分寸。”
每年春闱之前,作为监察机构的翰林院都要将院藏的卷宗彻底整理一番,一是为了今后查找归档的时候方便,二也是在风俗上为辞旧迎新做准备,毕竟春闱之后,翰林院也会吸纳新晋的进士,为学士队伍补充新鲜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