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您饶了老奴吧,看着老奴这些年来勤勤恳恳为您办事的份儿上。当年,也是那甄家的东家硬要把银子塞到我手上,我一时心热就收了。太太,老奴愿意把这些银子都交出来赎罪,求太太轻罚……”江嬷嬷跪在地上,向唐氏磕头求饶道。
唐氏见她承认了,心里一时也有气,颇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她拍着桌子怒声道:“枉我这些年来如此相信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一年竟敢弄这么多银子?”
江嬷嬷涕泪横流,不断磕头道:“求太太饶恕,老奴知错了,太太,您就饶了老奴吧,老奴愿意舍命为太太办差……”
唐氏本来还有心轻罚江嬷嬷,看在她这些年来为自己办了那么多隐秘的事情的份儿上,只是,她想到了老爷那边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若是轻罚江嬷嬷,恐怕不好交待。至于,到底要重罚江嬷嬷,还是轻罚江嬷嬷,她还要看一看老爷的意思。
但无论老爷是个什么意思,那被江嬷嬷贪墨的银子肯定还是要她吐出来的。
唐氏随即让樊元辉家的和童嬷嬷两人带着江嬷嬷下去,让她们两人去查江嬷嬷的账,那凡是被她贪墨的银子都得让她吐出来,查清楚账,还有追回江嬷嬷贪墨的银子之后,再做处罚。
樊元辉家的和童嬷嬷依言,让人把江嬷嬷给押了下去。
隔日,顾金枭果然向唐氏问起此事,问她可知道江嬷嬷贪墨顾府购买绸缎衣料银子的事情。
唐氏说她知道了,而且也查证了,还派人去处理了。
顾金枭听后就让她一定严惩江嬷嬷这个胆大包天,贪墨如此多银子的奴才。
唐氏当然点头答应。
她知道,老爷这里也就是问一问,等樊元辉家的和童嬷嬷追回了江嬷嬷贪墨的银子,自己只要把她给调离顾府,让她到自己的庄子上去办事,这事儿也就完了。江嬷嬷这个人她愿意留着,将来万一有什么需要信任的人去办的隐秘的事情,还可以让她去办。
但唐氏没有如愿,因为江嬷嬷贪墨顾府购买绸缎衣料银子的事情在府中传开了,没过两日,顾金枭去任姨娘那里去歇宿时,任姨娘就在枕头旁边说出了这个江嬷嬷干的更加让人震惊的事情。那就是江嬷嬷收了何家的管事媳妇刁氏的银子,答应刁氏帮着报复嘉宜,还有原先管库的徐嬷嬷受了江嬷嬷指使,意图讹诈嘉宜三十两银子的事情被任姨娘给抖露出来了。顾金枭听后当然是暴怒,他顾不得问任姨娘是哪里知道的,就说:“这阴毒的婆子如此胆大,竟敢欺主,我非得亲手杖毙了她不可!”
☆、第70章
江嬷嬷不得已把这些年在顾府里头贪墨的银子还有那买的几十亩京郊的好地的地契都交了出来,只求唐氏能够从轻发落自己。
唐氏也原本打算从轻发落她,将她打发到自己陪嫁的庄子上去管事的,不料顾金枭气冲冲地走了来,问她是如何处理江嬷嬷的。
将手上的地契还有银票给顾金枭看了,唐氏道:“老爷,你看,江嬷嬷已经将在府里贪墨的银两还有买的地契都交出来了,我看她还算老实,打算……”
她的话还没说完呢,顾金枭已经出声打断她了:“她老实,我看她就是个胆大不怕死的!”
唐氏问:“老爷为何如此说?”
顾金枭一撩袍子坐下,看向唐氏,满面怒容,说:“你可晓得她收了我姐姐家一个管事媳妇的银子,答应她帮着她害嘉宜,还有,上一次府里管库的徐嬷嬷意图讹诈嘉宜三十两银子……”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情?老爷,你是从何处得知的啊?”唐氏吃了一惊,赶忙问。
顾金枭:“你别管我从何处得知,我就知道这两件事情不是人家胡说的,你身边这个江嬷嬷如此胆大,竟然想要暗害自己的主子,这样的奴才实在留她不得!不然,叫府里的奴才学了去,要是一个两个的都学她,那咱们的日子还能安稳吗?”
他越说越生气,声音到后面冷得如冰。
唐氏看他的样子,就晓得这一次江嬷嬷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毕竟随便哪个做主子的都无法容忍底下的奴才欺主害主,本来以为江嬷嬷只不过是有些钱财上的问题,哪晓得还敢伸出爪子去对嘉宜动手。嘉宜虽然是才进府的庶出三小姐,可是她也是老爷的血脉,是顾府的主子,凭借江嬷嬷的身份,她的确是不该做出算计嘉宜的事情。
“老爷,您想怎么处置江嬷嬷?”唐氏随即问道,她也晓得老爷盛怒之下,想要轻罚江嬷嬷那是不可能的了。与其如此,还不如让老爷来处罚江嬷嬷,虽然她原本想保住她的,可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大概是保不住她了。
“把江婆子给我带到荣乐堂来,我要亲自动家法,打一打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婆子!”顾金枭冷声道。
“……好,我这就让人把她带来。”唐氏明白老爷要在荣乐堂亲自动家法,那江嬷嬷一定凶多吉少了。可她也不敢替江嬷嬷请求,就怕老爷的怒火会烧到她的身上来。本来江嬷嬷就是她的人,老爷没有把江嬷嬷算计嘉宜的事情怪在她这个主子身上已经是万幸了,自己要是出言替她求情,老爷说不定就会产生怀疑,她可不想因此再扯出别的事情出来。江嬷嬷尽管好用,可她毕竟是个奴才,没了就没了,还可以找别的人顶替她,没有必要为了保住她惹得老爷不快。
想到此,唐氏叫了童嬷嬷进来,让她带人去将江嬷嬷带到荣乐堂来,另外传执行家法的婆子到荣乐堂来。
江嬷嬷被带到荣乐堂时,没想到会见到老爷,还是黑着脸的老爷。
顾金枭没有多话,直接让执行家法的婆子把江嬷嬷按倒在荣乐堂前,先是说了她的罪状,然后才挽起袖子拿起顾家执行处罚的木棍子举起来狠狠打了她十棍子。
江嬷嬷先还在哀嚎着求情,打了五六棍以后就叫不住出来,直接昏死了过去。
顾金枭是个武夫,手上的力气当然是要比府中执行家法的婆子们的力气大,他这十棍子打下去,能顶那些婆子打的二十棍,也难怪江嬷嬷吃痛,受不住昏死过去。
本来顾金枭盛怒之下,还真想打死她的。
不过,等到后来真打时,觉得这个江嬷嬷再可恶,自己也没必要打死她,免得将来传出去,又会遭人非议。特别是那些可恶的御史,又要拿这种事做文章,往上递弹章。
本朝尽管有法律不许家主无故打杀奴婢,可实际上每年打杀奴婢的事情却挺多,也没见官府真正过问。
但顾金枭明白,今日的他不同往日,身在高位,有些事情需要做得尤其谨慎,免得被对手抓住把柄攻击。
所以,江嬷嬷在荣乐堂前,也只是被打昏死过去,并没有被打死。
顾金枭扔了手中的木棍,吩咐下去:“将江婆子一家人都撵出府去,远远的发卖了。另外,这个江婆子不许卖好的人家去,往低贱的地方发卖。”
“是,老爷。”童嬷嬷应了,上前来挥一挥手,让人把江嬷嬷架了起来,拖了出去。
顾金枭处理了江嬷嬷进屋,唐氏刚忙亲手捧了盅茶过去,递给他。
接过茶喝了两口,顾金枭放下茶盅,看了唐氏一眼,凉凉道:“你知不知道任姨娘的亲兄弟任明学,今年春闱不但得中二甲进士,还受到了圣上的青睐,被选入翰林院,成为了庶吉士……”
“什么?”唐氏听了不由得眼角一跳,这个消息让她有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犹记得去年这个任明学不过是个举人,当时老爷说卖他一个面子,干脆把安哥儿还给任姨娘养算了。当时自己还跟老爷大吵一架,两夫妻闹得非常不高兴,最后还是送去了金铃给老爷做通房,老爷才消了气,最终跟自己重修于好了。
跟老爷吵架那一回,自己还说过任明学只不过是个举人,还不知道哪一年能考上进士呢,就算考上进士做官也要几年。自己还有自己的儿子绝不会有求于他等话。
可哪想到,老爷这会儿告诉她,任姨娘的兄弟不但今年就中了进士,还得了皇帝的夸奖,甚至还被选入了翰林院,成为庶吉士。
这个任明学今年才不过十七岁,简直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俊才。
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任明学的前程不可限量,说不定数十年后还真得可以进入内阁,甚至成为次辅,首辅……
而任明学的前程越好,任姨娘在顾府,在老爷的心中当然地位会节节攀升。任姨娘又是个良妾,将来只要自己一个不慎,做出什么难以收拾的事情,要是被任姨娘抓住了把柄,那自己这个太太的位子定然是岌岌可危。
且不说她取代自己,就是她继续做老爷的妾,在整个顾府里面也没人敢惹她,她的腰杆会越来越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