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所见略同!
颜神佑与丁号聊了很晚,从长安的规划、周边土地的处置,到新占区的管理,再到科举的细节、石经的勘刻。丁号甚至提议:“不如由朝廷出面,官修牒谱。”说着,一挑眉。
颜神佑灌了满脑袋的电子合成音,如果不是因为讨论的内容太吸引人,她早忍不住掐死这个磕巴了。现在被他这一挑眉,整个人已经在暴发的边缘了,为了防止自己失手弄死一个宰相,颜神佑匆忙表示赞同:“很好。我开春便上表。”
丁号建议道:“不要开春,明天就做!免得他们吵吵旁的事情。嘿嘿,要不别迁都,迁都就要科考。”
颜神佑道:“只怕有人会得寸进尺,到时候还要争。”
“那就更得趁着殿下在的时候与他们吵了。”你会吵架啊!
不行,走,必须得走,不然非得掐死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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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从丁号那里奔逃出来,第二天就上表,以“北方残破,人才凋敝”为由,请求抽调南方部分精英北上支援,至于南方缺人,那就考试好了。
霍白的战报便是在朝廷上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送过来的,霍白亲自在西边盯着,由阿胡回来汇报。阿胡更邀楚氏兄弟去面圣,顺便见一见亲爹。与此同时,楚丰称病,快马召两个儿子过来,活把长子给骗到了昂州。
楚攸到了昂州就回不去了,颜肃之快刀斩乱麻,授他做了吏部侍郎,授霍白兼雍州刺史,拉开了第二次分红的序幕。
☆、281·第二次分红
楚攸虽然与父亲、弟弟意见有了不统一的地方,一听父亲病了,还是不能坐视不管、径回雍州。楚丰做戏做全套,连楚源一块儿瞒住了,自己在昂州就装病。颜肃之连御医都派了去,楚氏也连番遣人问候。楚府上下,皆以楚丰老病,无论主仆,都满面愁容。
楚攸一回来,就看到他爹卧病不起,再也说不出回去的话了。有些话,楚丰能讲,楚攸就不能讲。譬如眼下,楚丰能说“为了朝廷(其实是家族的利益),你不可以这么荒废时间的,去回雍州吧”,楚攸就不能说“爹,你慢慢病着,我回去当土皇帝了”。
大概是父子分别太久,没有练成心有灵犀的技能,楚丰就是不松口,楚攸只能留下来“侍疾”。
颜肃之也就“善解人意”地给楚攸调换了一下工作岗位,将他从雍州刺史给转成了吏部侍郎。楚攸气了个半死,又没办法拒绝。朝野交口称赞,说的都是皇帝对舅家真是不错哈。吏部,六部里一等一的要紧差使,兵部尚且不及呢。虽然只是个侍郎,却是左侍郎之职,仅次于尚书。从来管人事的和管钱的都是优差,楚攸这是“由于个人家庭原因”滞留,还能得此要职,果然是颜肃之照顾表哥。
楚攸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经营了多年的根据地就这么丢了。换一个人,楚攸还能存道“反正他也搞不定,还得我回去收拾残局”这样的想法。然而派去接替他的是霍白,这个问题就严重了。楚攸知道霍白的秉性,也知道他的手段,要是楚攸三年五载的回不去,这雍州将来如何,就要难说了。
然而明面上看来,楚攸还是占了便宜的了,他只得入宫谢恩去。
照说他也是襄助西路军,有军功当有封赏的,朝廷却提都没提,反给他的弟弟楚源为侯。因霍白之功大,被颜肃之改封申国公,封户涨了五千户。安定便改封给楚源,食封两千户。
楚攸便觉得这侍郎做得没滋没味的,见他姑妈楚氏的时候,整个人也提不起精神来。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落入楚氏的眼里,楚氏就不喜欢他了。男人丈夫,连这么一点担当都没有,楚氏自然是瞧他不起的。面上却还是和气地问他楚丰的“病情”,又让他安心住下,还让他搬取家眷来。
且说:“你阿爹病了,冢妇怎能不在?太子与齐国一同北巡,营建新都,到时候咱们一块儿搬过去。你见过八郎了没有?等他下了课,唤他来,你们也见一见。还有,你家大郎、二郎,也到了年岁啦,我都不知道他们长成什么样子了。来了或议亲,或授官,总要放到圣人那里看一看的。”
楚氏说的,句句在理,楚攸驳无可驳,心里升出一股莫名的无力之感,蔫蔫地答应了。楚氏不再挑理,只问他雍州风土:“我还是很小的时候在雍州住过,现在也不知道那里怎么样了。”
这话又勾起楚攸的伤心事来,他的精神越发显得不好了。楚氏对他的评价又降了一个档次,直到八郎下课回来,楚氏才对孙子笑道:“快来见见你娘子的阿翁。”
八郎:(⊙o⊙)!
楚攸见八郎有点呆乎乎的,不免有些不大如意。八郎却是一肚子的鬼主意,心里有数,脸上更不显出来。楚氏这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生人,谁知道是神是鬼呢?他只依礼而行,一步不错。这要楚攸心情好的,自然说他是个端方君子的坯子。现在是怎么看怎么呆。
话不投机半句多,楚氏也不想多留这个侄子了,不多时便以侍疾为由将他打发回家了。
楚攸自此,愈发觉得憋闷。楚丰开导他:“你掌铨选,还有甚不满的?”难道还真能回雍州当土皇帝啊?你小子想什么呢?
楚攸道:“同行之人皆侯矣!”
楚丰道:“你冲锋在后,享乐在前,还要封侯?趁早收心!”
楚攸领了训,倒也听进去了楚丰的话,用心去做他的吏部侍郎去。只是业务有些生疏,不得不多花了些力气,才理清了朝廷的设置。才想大干一场,新年到了,衙门封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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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正旦与他时不同,乃是天下一统之后的第一个正旦,自然是要有新气象的。
政事堂公议,顶好是改个元什么的庆祝一下。
此时朝野还沉浸在一片掐架的气氛里,源头就是颜神佑抛出的那个科举的章程。她对于考试是相当熟悉的,科举制的框架在上辈子上学的时候就背过。刷刷刷刷,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千字,往上一扔。
朝廷就炸开了锅!
颜神佑抛出的,是经过千年锤炼洗礼的完备的科举模式,从形式和过程上是再无可挑剔的了。然而科举被质疑,却并不是因为这些有不足,而是担心这样选出来的人“有才无德”,如今已经在治平了,必须讲究操守和德行。
持这种观点的大有人在,毕竟之前都是举荐、荫封,推举上来的都是知根知底儿的人。哪怕是纨绔,你也知道他是个纨绔,就不至于派他做太重要的事情,对吧?现在好了,你都不知道选上来的人是个什么货色,你敢用么?
持此观点的人还是不少的,比如米挚和蒋熙,坚定地支持科举的人唯有李彦与丁号,叶琛在北、楚丰告病,姜戎与霍亥则在听了蒋熙的理由之后开始摇摆不定。
六部尚书、九卿等都加入了战团,天秤在慢慢地向改革派倾斜。
颜神佑郁闷地道:“你们都不认真听旁人说话的是吧?说了科考前要有有作保,还要上查上三代的,这些都没看见么?又不是考上了就做高官,也要从小事做起,层层选拔。再没有能一步登天的人,想秉政,就要一步一步做实事。”
这个,似乎也有道理,姜戎挣扎了一下,果断制造了外甥女儿。霍亥想了一想,觉得这样也对,主要还是他也是名士,学生也很多,挨个儿推荐未必人人能轮得上,考起试来,竞争力却也不低的。
还没争出个结果来呢,正旦又到了,正经的第二次分红,得赶在正旦的时候贴出去才好。
大家就带着这种吵架吵出来的激荡情绪,尖起耳朵来听颜肃之的分配方案,琢磨着自己能得多少红利。
这个方案也是之前有个大致的雏形的,政事堂心里有数。不过大家都知道,对于开国皇帝来说,大原则他能守住,小规矩对他们就是P,真是说改就改的。而大周的开国皇帝更是另类,很多大原则他都要改上一改,比如说这个选材之法。几百年了,用的都是这种推荐制,还是拼爹拼爷爷拼祖宗的推荐制。到他这儿,咔嚓,不行了!
什么?你说这是齐国公主提出来的,你没看皇帝那骄傲的眼神儿吗?他肯定先同意了,还觉得这主意不错呢!
有这么个中二帝当老板,你得防着他突然改变分配方案,到时候你得卷起袖子来争!
果然,他又现场发挥了。霍白的申国公,一共六千户,没问题。阿胡封虢国公,一共五千户,也照旧。楚源只是封侯,但是大家晓得是受了楚攸的拖累,也不吱声。郁陶加了两千户,封户达到了七千。这些都好办。
到了东路,问题来了,原本说好的,山璞有功有过,魏国公涨到六千户,与霍白齐平。李今这个……功劳并不很大,改封雍国公,封户就只有四千五百户了。颜渊之出兵有功,与颜孝之一起,封万户。
这些都行,到了颜神佑这里,卡壳了。大家说好了的,她不能比她的叔伯们高太多,不然不好处置。凑够一万五千户,齐活了。毕竟也算她弄死了阮梅的,这个功劳很大。可颜肃之不肯,忽然就要给她加作两万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