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消息半是舆部探得,半是楚氏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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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肃之有点忧愁,觉得自己准备得还不太够。道:“国家多难,我等当戮力同心,扶保社稷。”
丁号翻了个白眼。
卢慎干脆避开了个这个话题,直接往下说:“秋收已毕,霖雨当止,不如尽快起几座兵营。靠近驿路,发动起来也方便。”
丁号当颜肃之刚才是放了个P,自顾自地道:“正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这可是朝廷许了的!只要咱们养得起兵,自然能募到好兵!”
趁着外面饭都吃不上了,一碗饭能带回一串青壮,多划算的买卖?!在这个时候给人一碗饭,恩同再造了都。从一开始,这些人就会有一种“跟着中二有饭吃”的思想在内,洗脑都省了。
古工曹摩拳擦掌:“建营盘的事交与我,建城费力,营盘却并不很吃紧的。”
方章也凑了一回热闹:“下官盘点簿籍,再养二、三万的兵,本州还是支持得下去的。”
其余人等,各抒已见,似乎对这个机会十分地看重。颜肃之忍不住敲了敲桌子:“诸君这么开心做什么?这是国家有难!国家有难呀!”
丁号心说,尼玛!你个中二病装X还装上瘾了吗?好吧,为了你的好名声,那啥,我们就当是慧眼识英的好下属,你就当个仁义道德的英主好了。再翻一个白眼,恳切地道:“只当是为了天下苍生呀!如今流民四起,五王躁动,使君世受君恩,又代天牧民。此举利有三:流寇来时可保境安民,此其一;若五王有不臣之心可起兵勤王,此其二;若骠骑将军不支也可驰援,此其三。”
他是个结巴!这一番话正义凛然的话经他的口说出来,平添了几分滑稽。不过没人笑,大家仿佛看了灾难片儿似的,都沉痛地点头:“对啊对啊,就是这样哒!”
颜肃之:= =!
颜神佑忍无可忍:“诸位难道没有看出来么?此令一出,天下乱矣!”
丁号郁闷地道:“本来就很乱呀,这也是为了澄清宇内。”
颜神佑冷笑道:“令士绅自募兵?募了兵,事态平息之后还有解甲归田的一天么?呵呵,门阀世家,是怎么兴起的?真是因为会装……咳,这句不算,重来,真以为就是靠念经啊?”
没人笑场。
众人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巧了,这一拨人里,除了卢慎,没一个是世家出身的。整个昂州,就没几个世家子在混。卢慎其人,固是世家出身,却也是本地世家。跟了个土鳖老板,其思想也就不那么标准了。
或者说,在这个小团体内部,对于外部世家是相当排斥的。他们的心里,昂州是要自保的,而丁号,最近又隐约在撺掇着大家支持颜肃之搞独立然后争天下。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说大家心里没有一种“打出去”的想法,那也是骗人的。
既然是要打出去了,那就是大家在争地盘。本来么,丙寅一场乱,不止京城,各地的世家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虽然世家名望犹在,对各地的控制力就会弱一些。这个时候,昂州再出兵,那就是抢地盘,搞实际控制了!
现在朝廷来这么一手,门阀世家趁机壮大势力,等到昂州这群人跑出去的时候,盘子都给你舔干净了!到时候就算争了天下,也要跟虞喆似的,苦逼兮兮说一句“朕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跟“打破头了去抢个苹果机,抢到了手,发现苹果标志上面没有被啃一口,尼玛是个山寨的!”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颜神佑气得拿手直扇凉!
都TM想什么呢?能想长远一点吗?枪杆子里出政权呀!咱有枪了,竞争对手也有枪!最要命的是,人家还是世家。牌子都比你的大,广告明星也比你家大牌!
这还不叫乱?
光是有农民起义啥的,那真不叫乱,因为泾渭分明。等到地主武装参与进来了,那才叫乱,真个是各自为政!
对上颜神佑冷冷的目光,丁号的脖子一缩,再一次感叹:尼玛这怎么就是个丫头了呢?
颜肃之道:“无论如何,天下安宁,生民安居乐业,才是顶要紧的。”至于其他的,玩花招耍无赖,谁玩不过谁呀?这话颜肃之并没有说出口。
颜神佑倾向于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总不喜欢养肥了敌人,再去揍翻人家,显得特别正义。她觉得那样很浪费时间,浪费功夫。有点像虞喆树挡箭牌,一不小心,真爱就被挡箭牌给砸死了。养寇自肥,一不小心把狼养大了,掉头就咬死你了。
然而卢慎却另有一番见解,他清了清嗓子,对颜神佑道:“于朝廷来说,这样最便宜。至少,朝廷还是现在的朝廷。”跟士大士共治天下,这天下还是他们的,大不了分一杯羹嘛。要是让泥腿子们闹将起来,锅都给你砸了,大家一起饿着吧。
颜神佑想冷笑,想说,你等着看吧,敢这样搞的,朝廷就要改姓了。我知道的,上一个这么干的是东汉末……
卧槽!
颜神佑的眼神惊疑了起来。
丁号道:“不如议一议,眼下当如何做。”
颜神佑终于找到嘲讽点了:“当然是先上表啦,表表忠心,骂一骂逆贼。打个申请,与其用五王,不如用咱们。反正路还没修好呢。”
丁号:“……”你熊的!真是个混朝廷的好料子。
颜肃之被他闺女的语气逗乐了,微笑道:“这个好。”
颜神佑心说,好什么呀?这是最无关紧要、最好搞的,好吗?颜肃之被闺女瞪了,也不恼,还作了个投降的手势,比了个“祖宗”的口型。底下一群人,黑线从头顶滑到了脚底,心说,你们父女俩肉不肉麻啊?
卢慎不得不认真建议:“无论如何,都要建营招兵。如今马场也有了,正是好时候。无论勤王也好,自保也罢,都是要走这一步的。”
见颜肃之点头了,丁号又加上一句:“正所谓殊途而同归。”
颜肃之脑袋又疼了,这位丁先生,无时无刻不在给“造反”二字刷存在感。再看看底下的诸属官,一个个的,都习以为常了。颜肃之的头,更痛了。
让颜肃之想不到的是,这只是一个开始。此后,丁号闲得没事儿,又开始把刷他当日常。天天让他准备扯旗造反,从“使君,使君纵不为自己着想,也当为天下苍生着想啊!”这种拿颜肃之当救世主忽悠的语气,一路进化到“要招募匠人熟手,尤其是会刻章的”这种准备好龙袍玉玺马上就要发动的姿势。
颜肃之简直不堪其扰,他还要练兵,还要募兵,还要跟大家说流民安置的事情。自从他回来,他闺女就自觉自动把大印还给她了。虽然颜神佑也很关心昂州的政务,但是一码归一码,纵使百爪挠心,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爪子不往前伸。更何况,铸币与水旱灾害的事情给她提了个醒,她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转而做起好学生来了——功课做得特别足!
颜肃之一看自己忙成狗,闺女在一边清闲,心里颇不平衡,故技重施,他又把丁号推给颜神佑对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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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看到丁号也头疼,向他请教问题吧,每每问题得到了解决,却总要被捆绑销售造反理论。在丁号那里,颜肃之这就不是造反,这叫“解民于水火之中”,这个词以后还会出现,并且时常被替换为“解民于倒悬之危”。
颜神佑苦逼得要命,还不好翻脸,每天都忍着“把他毒哑了吧”的想法。特别能理解至尊宝!她特别想对那只猴子说:至少你听的还是正经人话,老子特么听的是电子合成音!
终于,颜神佑忍无可忍,给他看了一张小纸条: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丁号稍稍满意了一点,看向颜神佑的眼神带了一丝意思味深长。前六个字颜神佑早就说过了,后三个字……是当时就想到了,还是现在加上去的呢?
丁先生表示,这已经不重要了!
真是太开心了,得到了明确的表示了呢,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担心他们父女俩又想当一回忠臣了。伸手就要取那张纸条。
颜神佑的手脚比他快得多,伸手一抹,又把小纸条给收了回来。丁号扼腕,对上颜神佑似笑非笑的眼神儿,只好垂下头来自认倒霉。颜神佑慢条斯理地问:“先生还有事么?”
丁号郁闷地道:“没了,我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