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断断续续的睡了一会儿,因为屋内没有计时工具的缘故,也搞不明白究竟几点了。直到他们彻底醒了后没多会儿,小护士邦妮轻敲了三下门,而后推门走了进来。
深蓝在听到她的脚步声时就已经蒙头倒了下去,一副依旧昏迷不醒的样子,右手紧紧抓住夏川的左手手腕,装死装得十分有经验。
夏川:“……”
小护士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夏川一脸无语低头看深蓝的模样,还以为他有些忍受不了,开口道:“那位先生还是没醒过吗?”
“哦,没事。”夏川抬头冲她摆摆手。
邦妮手里抱着一个白色的方形托盘,上面放着听诊器之类的东西,夏川看了一眼,道:“要检查么?”
“嗯对!”邦妮点了点头,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冲夏川道:“如果没有问题一切正常的话,您就不用再住在医务室里了,毕竟这儿空间有点儿小不是么。”
“还有空余的房间?”夏川问道。
“有的。”邦妮点点头。
“有双人间么?”
“当然。”邦妮一边挂上听诊器,一边回答道。
夏川十分配合地任她检查了一番,经过一夜的恢复,他的气色比之前好多了,完全看不出来一天之前刚被人从海里捞上来。他的侧脸十分好看,邦妮偷偷瞄了几眼,脸就又红了。
“一切正常!”她把所有应该检查的项目一一查完,笑着冲夏川宣布道。
“谢谢。”夏川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而后问道:“如果方便的话,能帮我们安排一间双人间么?”
“额,好的,我去问问双床的房间还有哪几间。”邦妮点头道。
“那倒不用。”夏川瞥了深蓝的爪子一眼,淡淡道:“双人床的就可以了。”
小护士指了指深蓝,道:“您是担心这位先生依旧醒不过来,没法把你们分开么?其实是这样的,这位先生昏迷的时间有些久,到今天下午还不醒的话,就已经四十八个小时了,我们可能不得不采取一些方式把他和您分开,您完全能去普通卧房住,他还需要医生进一步的检查。”
夏川感觉深蓝抓着自己的手微微一动,低头看了眼。
就见深蓝动了两下手指后,翻了个身,而后慢慢张开了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夏川和邦妮,憋出了一种略带沙哑的嗓音,道:“……我这是在哪儿?”
演技感人。
夏川:“……”
邦妮:“……”
夏川一脸无语地看他演了两分钟的大戏,而后抬头冲邦妮道:“正巧,他醒了,你需不需要帮他也检查一下?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劳驾帮我们安排一间双人间。”
邦妮正被深蓝的演技唬得一愣一愣的,听夏川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哦哦”叫了两声,端着托盘颠颠地绕到了深蓝旁边,动手仔细地给他检查起来。
直到查完了一轮,她才直起腰说:“您也没有什么大碍,这两天注意休息,放松心情就好。那我去找人给你们安排一间……双人间?”
她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夏川依旧没有要两间房,顿时愣了愣,提醒道:“二位手已经分开来了,不用再挤一张床了。”
结果这话说完,她才发现深蓝依旧抓着夏川的手腕,并没有松开的意思。昏迷的时候抓着可以有很多种原因,但是两人都清醒的情况下,一个抓着,另一个还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那就有点儿……
她还没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夏川就已经抬起了被深蓝抓着的手,反握住,冲邦妮晃了晃,一脸淡定地道:“我觉得还是双人间更合适一些,你说呢?”
邦妮:“……”
小护士本就有些怔愣,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懵了,仿佛被炸成了游魂似的,呆了片刻后,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对,双人间更合适……”
说完,她又一脸茫然地朝外飘,刚飘两步,深蓝就叫住她:“等等,你托盘忘拿了。”
小护士又一脸茫然地“哦”了一声,飘回床边,端起托盘。
“对了,请问隔壁房间我那位同伴醒了么?”夏川想起来问道。
“啊?”刚飘到门边握住门把手的小护士慢半拍地回过头来,而后条件反射般地道:“醒了,刚醒没一会儿。”
“好的,谢谢。”夏川点头道。
邦妮飘出门,游魂似的道:“不谢,应该的,我去给你们安排房间……”
“完了。”深蓝看她把门关上了,转头冲夏川道:“吓傻了一个。”
夏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两人身体没什么大碍,又听闻丹尼斯醒了,便下床在卫生间里洗漱了一番。他们被从海里捞上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估计早就不像样了,也不知是医生还是护士帮他们换了一套宽松的病号服。
他们两手空空上的船,自然没有别的衣服可以替换,干脆就这么穿着走了出去,打算去敲隔壁的门。
结果和另一个打算敲门的男人碰了个正着。
那人身材高大结实,眼窝很深,鼻梁挺直,下嘴唇略厚,两边嘴角微微向下,看起来严肃得简直有些凶了。尽管他穿着一身白大褂,手里还拿着文件夹,看起来就是副医生打扮,但是还是会给人一种气质上的违和感,总觉得这种人穿着一身黑拿枪拿弹更适合一些。
夏川和这人在丹尼斯所住的病房门前打了个照面,两人俱是一愣。
“杰拉德?”夏川在看清那人的模样后,面露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杰拉德·韦默,比起这个名字,夏川还是更习惯于丹尼斯对他的称呼——那个整天板着脸的德国佬。
他也勉强能算夏川半个熟人,因为夏川每隔一两个月就要去杰拉德的诊所一趟,治疗各种各样难以处理的伤口,只是他们除了治疗过程中关于伤口的一些必要交流外,几乎没有任何别的对话。
夏川天性比较冷,而杰拉德又是个沉默寡言的典型,这两人凑在一起,用丹尼斯的话来说,那简直就是南极冰川聚集带一样的制冷效果,不冻死也是半残。
偏偏丹尼斯这个自虐狂就喜欢当冻死的那个,经常有事没事插在中间,替这个说两句,再替那个说两句,大概得了一种不圆场会死的病。
可能大多数这种话少冻人的主都是吃丹尼斯这套的,所以他们两个谁也没有产生过把丹尼斯的嘴堵上丢出去抛尸的想法,让那货就这么活蹦乱跳地多活了两三年。
夏川本以为,在百慕大遭遇海难,就是他和这个德国佬医生最后的一次交集了,谁知居然在这里碰见了他。
如果他们碰见的时候,杰拉德也穿着和他们一样的病号服的话,夏川可能还不至于这么惊讶。可杰拉德穿的却是医生的白大褂。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夏川忍不住问道,“船不是沉了么?你怎么会——”怎么会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