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妍:“……好了别说了。”
她伸手关掉了面板:“你之前怎么好意思笑话亓官保是弹幕?!”
“哈哈哈哈。”JACK笑了一阵,“总之我不能去现实世界,但是你也不用担心。先前的剧情让我在这里拥有了‘主神’的身份……虽然很中二吧,但是我身为游戏角色的权限也完全打开了,在你离开后我可以独立存在,享受供奉。”
“Cool。”司妍心情复杂地翻了个白眼,接茬说,“就是很可惜您的使者TOM大概要离开了,我的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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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府里,主神的使者离·TOM·云打了个大喷嚏:“谁想我呢?”
正站在案前奋笔疾书的亓官修眼也不抬:“我。”
“……”云离嘴角轻搐,起身走到他面前探头看看,“你写了多少了?”
“……刚一个开头。”亓官修直身伸了个懒腰,“军中的事太多了,要交代的不少,我尽量写得细些,免得将领们弄不明白。”
“但其实你之后还是可以回来啊。”云离道,“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回来,有事情时过来处理就是了,不用弄得跟……留遗言似的。”
“嗯……”亓官修放下笔,手撑着桌子沉默了会儿,道,“我不想回来了。”
“啊?”云离愕住。
“我对这个世界早就有些厌烦。”他一喟,“我总觉得不知道怎样做才好。不管我做什么,上上下下都还是拿我当怪物看。”
他摇了摇头:“我避世过自己的日子是这样,我领兵打仗立下战功也还是这样……好像不论我做什么,人们最看中的都还是我喜欢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我想过很多次凭什么这样,可我改变不了任何事。”
然后他笑出来:“但现在能换个地方……事情就不一样了。JACK说那个世界对这种事看得很开,司妍也说他们只痛恨明明喜欢男人却要骗个姑娘来娶的,对敢于直面现实的人大家都很尊敬,这不是很好吗?”
“可是你……”云离神情微滞,“你这样要放弃很多东西。你在这边是个皇子啊,到了那边就是寻常百姓。如果完全到那边生活,就得自己想办法谋生,可我们在那边又人生地不熟……”
这真的太难了。云离有过从曲明流落到京城的经历,始终记得一路上遇到过多少凶险,他能活到今天不过是因为自己运气好遇上了亓官修。
他相信亓官修不是会想当然地低估危险的人,是以更加震惊于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想活下来总能活的。”亓官修一笑,轻松的神色下全是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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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九皇子府。
司娆揭开马车帘子时便见亓官保已经等在了门口,她轻松一跃跳下马车,亓官保上前一扶:“当心。”
司娆没在意,一拉他的手就往府里走,亓官保任由她拽着,笑问:“到底什么事?别卖关子。”
司娆说:“你别急,赶紧更衣跟我一道进宫,进宫你就知道啦!”
亓官保被她说得一头雾水,只好带着茫然去更衣。他觉得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不然她完全可以找个人来带话,不必亲自跑一趟,便循着这个思路找正式些的礼服,二人却在礼服的挑选上起了分歧。
亓官保取了深蓝的直裾,司娆非让他换套浅色的。
她说:“你穿这种颜色不好看,太重了,你压不住!前阵子新做的那套月白的很好啊,温润雅致!”
亓官保板脸挑眉:“压不住?你想说我不成熟吗?”
“……我没有!”司娆一倾身抱住他的胳膊,嬉皮笑脸,“我想说你年轻俊逸,趁现在穿些挑人的衣服正合适啊,赏心悦目!过些年再穿就不对劲了!”
“好了好了,我听你的。”亓官保放弃挣扎,反正在类似的问题上,跟她争辩从来赢不了。
他从前只知道司妍对于妆品颇有见解,后来与司娆熟悉起来才知她对服饰搭配眼光毒辣……所以听她的也不亏就是了,至少近来他母妃对他的穿着很是满意。
“腰绦用这个。”司娆挑了条宝蓝色的绦递给他,又选了个白玉佩出来,“配这个佩!”
亓官保撇撇嘴,一语不发地听话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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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二人就一道进了宫,走了一段之后,亓官保猛地定了脚:“你带我去哪儿?”
这显然不是往怡宁宫去的路,亓官保想了想,沿路过去离得最近的应该是皇后的长秋宫。
打从母妃被降位之后,他就基本不跟长秋宫走动了。诚然他清楚那件事是母妃自己的不是,她再怎么样也不该把七哥扔进牢里。但是,母妃和母后毕竟斗了这么多年,那一次的事算是让她彻底落败,他身为她的儿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再与长秋宫相处。
不知道怎么面对母后,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七哥。
是以在那件事刚过去的时候,虽然他们兄弟二人还在正常相处,两个人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但心结或多或少总还是有的——至少他心里有。而再往后七哥再度去出征,关系也就自然而然地淡了下来。
这次七哥再度征战归来,他们都没有像从前一样一同庆贺,除却在宫宴上碰面客气地喝了杯酒之外,就没再怎么见面了。
是以现下司娆想拉亓官保去长秋宫,亓官保也是不太乐意的。他皱着眉看她,司娆则说:“皇后娘娘是你的嫡母,你当真能一辈子都不见她吗?”
她说这话时和和气气的,带着她惯有的温柔。亓官保对这份温柔总是抵挡不住,但这回,他硬撑住了。
他说:“但我至少可以能不见就不见。母妃降位后在宫里受了不少白眼,我不能再伤她的心了。”
“可她现在在长秋宫。”司娆道。
亓官保一怔。
司娆抿了抿唇:“她复位了,皇后娘娘亲自跟陛下开的口。”
“你说什么?”亓官保皱眉,觉得这件事听上去太匪夷所思。
他便还是随司娆去了长秋宫,走进寝殿一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皇后那张带着刻薄冷笑的脸。
之所以说是“还是”,是因为这场景对他来说实在不陌生。当然,如若他七哥去怡宁宫,母妃大约也是这个样子。
“母后。”亓官保走上前一揖,抬眼静了静,又一颔首,“七哥。”
“九弟。”亓官仪一点头,但皇后好像并没有看见亓官保似的,依旧在瞧瞧贵妃、睇睇手里的两个小瓷瓶。
那两个小瓷瓶一黑一白,亓官保瞧不出是什么,但因为皇后的面色,他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定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