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并不知道余柏林已经对陈磊磕头拜师,认下陈磊为正式的蒙师,两人确有师徒之实。但就算陈磊只是在私塾教导过余柏林,余柏林见到他称呼老师并行师礼,也是应该的。
赵信和卫玉楠也很快反应过来。他们打探过余柏林的过往,又和陈磊交情不错——陈磊上一次科举就是接住在松涛书院,两人曾经向陈磊请教,自然之道余柏林和陈磊这一段往事。
只是陈磊和余柏林表面上没有往来,只是书信来往频繁,所以他们一时间忘记陈磊和余柏林还有这一段往事了。
陈磊也表现的对余柏林淡淡的,仿佛余柏林只是和他萍水相逢之人一样。他将两人带到自己住处,并打来水让三人梳洗一番。
陈磊道:“晚上书院封院后,会专门拜魁星。你们留在那时和我们一起拜祭就成,何必在白天人挤人?”
赵信笑道:“我就是从来没挤过,想试试。”
陈磊嘴角一抽,心里有些埋怨。
他早就知道赵信性子有些跳脱,自己弟子性子沉稳,可别被带坏了。
“老师居然在松涛书院,早知道我该早些来拜访的。”余柏林在老师面前出了丑,有些尴尬,不由带上了一丝讨好之意。
陈磊年纪比余柏林不过大十岁,但训起人来可是严厉的很,比起张岳那纵容的样子,陈磊对余柏林而言,绝对是严师。
陈磊瞪了余柏林一眼,并没打算放过他。赵信和卫玉楠与他们两人交情都不浅,陈磊也没打算掩饰。
他板着脸道:“胡闹!子诚不知道魁星楼人挤人,你还不知道?事先怎么不知道劝一劝?你这样衣衫不整的样子,要是被人看见,说不得又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话。你还想再被人说一次蓬头垢面状若疯癫吗?”
余柏林赶忙低头作揖承认错误。
赵信和卫玉楠见陈磊把余柏林训的头都抬不起,心想,这可不是外界所说,两人关系冷淡吧?余柏林看起来,对陈磊尊敬的很。陈磊看起来,咳咳,虽然年纪不合适,但是就跟对儿子似的。
虽然在训斥,其实看得出来,陈磊对余柏林十分亲近,甚至十分骄傲。
跟炫耀儿子似的,咳咳。
老师在训弟子,赵信和卫玉楠自然不会插嘴。陈磊也并不是真的训他,而是担心而已。
余柏林现在风头正盛,一点点错漏都会被传言传成大黑点。陈磊向来想的细,哪能不担心。
他又不好说拉着余柏林胡来的赵信和卫玉楠,只得训自己弟子了。
训完之后,陈磊还向赵信和卫玉楠道歉,说自己这弟子太不懂事,让两人多多包涵。
赵信和卫玉楠忙说不必不必。卫玉楠瞪了赵信一眼。看你又乱来,连累长青了吧?
这事终于揭过,陈磊难得见到余柏林,虽然书信上多有讨论,当面聊天还是余柏林考上解元后首次,两人便开始论学问了。
赵信和卫玉楠也加入进来。他两虽和陈磊、余柏林并非同治一经,但四书五经都是共通的。
四人正谈的高兴,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
第41章
被这么一吵,余柏林等人也没法安心讨论了,便一起出门查看。
原来,魁星诞书院放假,不少学生来自外地,并不能回家,便和老师打过招呼之后,大家一起在院子里玩投壶。
投壶礼来源于射礼。
“射”为君子六艺之一,春秋战国时,士族成年男子若不会射箭,会被人嘲笑。宴会之时,主人会邀请客人射箭为戏,客人是不能推辞的。
只是后来读书人来自的阶层越来越广,不是人人都有条件学射箭。再加上射箭需要场地,宴会时玩乐并不方便,射箭就变成了投壶,并作为读书人宴会时常玩的游戏,流传至今。
礼记曰:“投壶者,主人与客燕饮讲论才艺之礼也。”可见在春秋战国时期,投壶已经较为兴盛。
书院中留下的人不多,但全部涌到院子里,还是挺热闹。
赵信性子本来就跳脱,一见投壶,立刻摩拳擦掌想要玩耍一番。
卫玉楠家中武将众多,他虽然从文,身上武艺也不弱,对于投壶这种游戏较为拿手,赵信向他挑战,他便欣然答应,准备再次给赵信一个深刻的教训。
论投壶,卫玉楠还没输给赵信过。
在场许多学子都认识赵信和卫玉楠,见他们两一来,立刻有人围上来,倒把余柏林冷落了。
余柏林默默的退到陈磊身边,和陈磊一起站在树荫下躲凉。
陈磊问道:“怎么不去一起玩?你若报出你的名字,照旧会有一群人围着你。”
余柏林摇头:“天气太热,还是歇着吧。”
虽然他不常投壶,但这种简单的准头游戏难不住他。
投壶有飞镖难吗?当年他还没退伍的时候,战友经常玩的游戏,就是划拳输了的人头上顶一泡沫板,让队友投飞镖,他可从来没有扎到过战友的脑门。
咳咳,那飞镖扎人不会受伤,就是有点疼。
陈磊笑了笑,和余柏林一起找了个树荫下的石凳坐下,看他们投壶。
赵信虽然跳的最欢,但他投壶技术真的有点烂,十投九不中,还有一个蹦出去。
卫玉楠的投壶技术十分高超,还表演了“骁箭”,即投入壶中之箭反跃出来后用手接住,接着又投入壶中。
这技术就很高超了。
卫玉楠给了赵信一个风轻云淡的微笑,赵信默默的走到余柏林石凳旁蹲下,背后阴云密布。
“我要和他割袍断义!”赵信很悲愤。让着他一点不成吗?!
“咳咳、”余柏林干咳两声掩饰住笑意,道:“我见过子诚兄射箭,准头不错,为何投壶就……”
按理说,会射箭,投壶不至于这么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