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派人来通传,要本王将你与婉婉一并带去行宫,说是皇后情况很不好,太后也熬不住倒下了,许是怕再出什么乱子。”
“乱子?行宫那边还不够乱吗?有丞相那个疑神疑鬼到险些将行宫拆了的家伙在,他们能安生得了才怪!”
“不能一概而论,丞相的疯癫于大将军甚至本王都无利害,但皇后与太后身份不同,她们若是在南疆出了问题,大将军与本王都逃不了干系,更何况这其中还涉及丰俊天的遗腹子!”
“这倒也是,不过,王爷难道甘心就被她们这么赖着?”说着都忍不住唇角微僵的花宏熙同他讪笑扬眉。
“赖着?”唇角微僵的丰俊苍不觉莞尔,花宏熙的形容还真是贴切,深邃幽暗的星眸愈发讳莫如深间唇角忽而闪过一抹诡异之色,“今时不同往日,她们若想继续享受安稳富贵,就唯有审时度势的份,本王虽不至于冷血无情到地狱罗刹份,但也绝非悲天悯人的慈悲菩萨。”
被他那冷酷无情的气场所摄浑身汗毛乍起的花宏熙却是忽而眸光陡然一亮,抖着唇角别有深意的呢喃道。“王爷能想通就好。”
“若非她的非分之想彻底激怒了阿芸,或许本王还能容忍几分,所以除非必要,本王还是少见她的好,免得她一个激动真的动了胎气,太后与尚未下葬的丰俊天的幽魂来找本王算账……”
“……咳、咳、”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的花宏熙呛咳连连间满头黑线的苦笑摇头,“王爷您别忘了,皇后的胎气原就不稳,哪里经得起强烈的情绪波动,您呐,还真是千万别再去招惹刺激她的好。”
“你以为本王很闲么?”将手边厚重的卷宗扬给他看的丰俊苍不置可否的蹙紧了眉头,“况且,阿芸的身子太过孱弱,本王也实在不放心她一人独处。”
“……王爷你该不会是担心府上的细作会趁机捣鬼吧。”猛然一窒的花宏熙狠狠的抽吸间更是满腹寒凉。
“你说呢?”寒眸一眯的丰俊苍冷冷瞥他一眼。
“当然是要多加防范。”唇角微僵的花宏熙弱弱的别开眸子,“不过,既然有所怀疑,王爷干嘛不叫孤狼先抓了再说?还留着干嘛?”
“对付奸细的手段,抓现行绝非上策。”凉凉瞥一眼花宏熙。
“……呃?那什么才是上策?”愕然一怔的花宏熙忍不住追问到。
而接过程林奉上的热茶轻啜一口的丰俊苍,顿了一下方才淡淡道,“反间计!”
短短三个字,令花宏熙正自程林手中接过茶杯的动作一僵,瞪得大大的眸子中满是惊异之色,唇角微僵间忍不住凉凉暗腹,算你狠!
而却说将两人不咸不淡的对话听在耳中苦笑在心头的李瑾芸不觉莞尔,正巧掀帘看来的香玲与那厢正同她频频使眼色的香巧相视点头间唇角微扬。
然而,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香玲与香巧的那点子小心思又哪里逃得过丰俊苍锐利的寒眸?
同花宏熙相携跨入里屋的丰俊苍,便见早已被香巧扶着靠坐起来的李瑾芸正柳眉弯弯的看向两人,直叫丰俊苍俊颜上的刚毅冷硬的线条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而将两人神色交流间的那抹情意绵绵看在眼中的花宏熙,唇角微扬间噙一抹似有若无的邪笑款款落座。
“王妃可有感觉好些了么?”忙着执手把脉的花宏熙忍不住眉头紧蹙的问。
“除了身子虚乏无力外,酸痛之感已经消解很多了。”说着忽而一顿的李瑾芸唇角微僵的瞥一眼神色肃然凝重的丰俊苍,顿了一下方才眸光微闪的问,“可是脉象上有何异样么?”
“那到不是。”连忙轻轻摇头的花宏熙手下的动作一僵,乘机换左右再来细细把脉,而眉头亦是深锁到令人不免心底发毛。
虽然李瑾芸看真切心思流转间凭添几多怀疑,然背对他的丰俊苍却是毫无所觉,倒是李瑾芸波光粼粼的水中那么一闪而过的凝重之色却是令他心下暗沉。
“阿芸,你该不会是又瞒了本王什么吧……”
“哪有?”面色上始终温婉沉静的李瑾芸不露声色的同他轻轻摇头,“况且有阿熙在,不是么?”
李瑾芸说的意有所指,丰俊苍冷眼一瞥,顿觉如芒在背的花宏熙不禁苦笑连连,“都说过了,王妃阳气损耗过盛,须得静心好生调养,需要的是时间啊!”花宏熙刻意强调的扬了扬声。
“只怕是时间不等人,有些事情已经是迫在眉睫不得不为了……”深深的瞥一眼漠然冷肃的丰俊苍,朱唇轻启的李瑾芸意有所指的道。
“可是又出何事了?”环臂抱胸的站定床榻旁的丰俊苍寒眸陡然一眯。
“辛统领已经快马加鞭带人赶来了,而且还在中途救下了被人给掳走了的李诗琴,不日便会抵达,不过,我担心皇后与太后若是得知消息会再生事端,所以想着要薛掌柜出面将人藏起来,这样大家都相安无事,无论太后与皇后如何想逼,阿苍你与外公也都不会作难。”
“如此主意倒是不错,不过,薛掌柜的目标现在来说也太过扎眼,毕竟城南行宫中就有不少侍卫识得他,还是另选他人吧。”
“阿苍可有更合适的人选?”眸光微闪的李瑾芸莞尔一笑。
“这事交给孤狼着人去办。”同她微微颔首点头的丰俊苍寒眸锐利了几分,“阿芸你最好还是听话,安心静养才是首要任务!”
“王爷所言不差,好生休养才是王妃您现下的当务之急,至于其他,于您的身体安康来说,那什么的都是浮云!”缓缓收回把脉的大手,花宏熙不置可否的同两人微微颔首。
然而,花宏熙的话才方落,急色匆匆而来的程林便是连忙拱手行礼,“禀王爷,王妃,大夫人请花少主到东院一叙。”
“咦?可是大舅爷又怎么了么?”猛然起身的花宏熙忙不迭随着程林的脚步快步而行,边略发狐疑的问。
却说直到他火急火燎的背影消失良久,安然静坐相对无言的丰俊苍与李瑾芸方才忽而相视苦笑。
“大舅的情况还是那样吗?”
“以阿熙的诊断来说,并无好转,虽然暂且控制住了蛊毒,但那些个苗疆该是留了一手,而无法沟通了解具体情况的大舅母与大哥三哥以及大舅母都快急快了,阿熙每每把脉都是一脸的深沉凝重,更是叫人无法释怀,所以这会儿若不是大舅哪里不对,阿熙就是自投罗网被人三堂会审去了……”
愕然一怔的李瑾芸,对于丰俊苍老神在在的臆测不觉唇角微僵,“若非当初事态紧急,没得功夫细细甄别,我或许该选择几个懂得中原语言的苗疆人来,只是可惜……”
李瑾芸的话令眸光微闪的丰俊苍忽而神色一僵,“说起来,本王都不知道阿芸究竟是从何处将这些人给突然幻化来这里的?”
“……呃?就是、就是……”唇角抖了半晌,都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李瑾芸默默良久,直到丰俊苍刚毅的俊颜上那么肃然之色险些龟裂之际,迟疑了许久的李瑾芸方才款款道,“情急之下,没得过多选着间,我便是直接在看着像是神坛的会场那里,直接掳走了其中正在对着神坛施法诅咒的五人,却是不想弄到了今日这般尴尬的境地。”
神坛?施法?
猛然一窒间恍悟了什么的丰俊苍不禁险些扶额头痛,深深的瞥一眼眸光中满是迷惑之色的李瑾芸,唇角微僵间不觉微微叹息一声,他的阿芸这运气也忒好了吧,请来的竟然是苗疆神坛的长老,这下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深夜时分,书房中,秉烛夜谈的两人皆神色肃然凝重,尤其一把抹去往昔的吊儿郎当,此间眉头打成死结的花宏熙更是惊喘连连的狠狠的拍着被轻咳到险些窒息的嗓子。
“我、我就说那五个苗疆人怎么会那般的叫人捉摸不透,合着竟然是长老,这下王妃的祸可真的闯大发了啊!”边呛咳便忍不住抖着唇角咕哝的花宏熙被憋得满脸通红。
“……这事先不要同阿芸提及,我们再想想看有什么办法,最好是能找到既通晓中原文化,又懂苗疆语言的人来给居中说和,否则本王不介意青龙剑下再添血迹。”寒眸陡然一眯的丰俊苍周身满是肃杀之气,直叫周身陡然一寒的花宏熙大大的喘息间深觉压力巨大。
“王爷您可千万不能乱来啊!”深知他脾性的花宏熙连忙摇头摆手,“且叫我再试试、再试试……”
花宏熙的试试效果究竟如何暂且不知,然而因着花神的关系而消息极为灵通的李瑾芸此间却是眉头深锁。
花神。
嗯?
你也不可以吗?
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