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重生之苓娘传_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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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你诋毁我父亲!我谢华英跟你这种人绝没有一分半厘的关系!”

“这倒稀奇了,我想过你长大了会是什么性子,倒没想过会长成这样。”那人嗓音里全是惊奇:“谢熙和待你可有一丁点的好?他平日里可有正眼看过你一次?没有吧?如此,你还巴巴地捧着他的臭脚干什么?奇了怪哉,难道你也不是我的种?让你爹我告诉你,爹的种可都是聪慧的好孩儿,最是识时务的,你的其他兄弟都聪明得很。”那人又补充了一句道:“当然,你是当中最聪明的,你爹我是很看好你的。”

少年歇斯底里了片刻之后,竟是慢慢地冷寂了下来。

他的身体也不能允许他持续如此激烈的感情。

他沉重地,像风箱一样喘着气,慢慢地问:“你为什么来告诉我这些?你想认亲?”

“好孩儿,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是我的种。看看你这与我同出一辙的眼神、表情和心志,你合该是我的孩儿。”他充满赞赏地说了这些话,话声一转,道:“其实,我还有很多的话没有告诉你。”

“我打量着,你怕是觉得谢熙和留着你,是因为他还有二三分看重你罢?三郎,你是太天真了。谢熙和待谢华邵有多看重,你应该很清楚。他存了让谢华邵去争下一任丞公之位的心,你有没有注意到他对谢华邵的种种磨练?一个好爹对待他的儿子,就是像谢熙和对谢华邵那样的。”

“他留着你,可有留给你半点嫡子该有的排场名分?没有。他不过是一时半刻动不了你,又不甘心留着你这条小命享受我们江陵谢氏嫡子该有的尊荣,就将你物尽其用,用来磨砺谢华邵罢了,你知不知晓?”

少年沉沉地笑了一声。“那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将我弄出来。”

“你是我的孩儿,我不会瞒着你什么。你只看见了他谢熙和是如何手腕高超、大权在握,却不知道,三十年前,原本应该是我爹,你祖父去争那丞公之位。谢熙和的资格早就没有了,是你曾祖亲口所判!但谢熙和竟使了手段,将你祖父身上泼满了污水,害得你祖父不仅不能争丞公之位,甚至不能再入官场。不仅如此,他还赶尽杀绝,将你祖父驱逐到西南那偏僻之地,守一片寡茶园,你祖母原本是金陵贵女,生生被他累得抑郁至死。”

“让我等活得比贱民还不如,日日在仇恨当中煎熬,他却安坐在此富丽堂皇的丞公府中,受万民敬仰。他享用这尊荣已经多少年了?如今,我只是要取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我等手段曲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三郎,我们才是正义的一方。”

“肮脏东西。”少年轻蔑地说道。“做了这等事,还狡言为辩,你不过是藏在下水沟里的老鼠。”

这句话让对方愤怒了,他似是震怒地拍碎了什么东西,却又强抑住了,和言劝道:“你是我的孩儿,你本该是我的孩儿,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将你放在这里,是因为我对你寄予了极大的愿望,你聪明、颖慧,你可以成为我在这条复仇路上最大的臂助,你生来就是我最聪慧、有潜力的孩儿,你所有其他的兄弟都不如你。”

“我可以保证,只待我将谢熙和一脉一网打尽,得了丞公之位,我就会让你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我的继承人。我已经为你留下了嫡长子的名分,只待事成,我保证你将来会继承我,成为我之后又一任丞公,我江陵谢氏最顶尖尖的那一个人,谁也不敢再无视你。你的母亲,你的妹妹,都会享受到最好的一切。”

那人激动地,描绘了一张绝美的蓝图。

“给我留个嫡长子的名分?我能活几岁?”少年吃力地喘匀了气,冷笑,“你当我还小呢,想哄我也想些好词儿罢!若你当真是我爹,我还不如现下就死了,求来生投个好胎!”

少年的声音是那样尖而高,却又阴沉而吊诡,带着浓浓的、似是从十八层地狱的最底端溢出来的怨气。

“死?口口声声就说死?你有没有想过你妹妹?我可是看到了,你妹妹虽然与你同胞而生,却长得比你健康、活泼得多,难道你不愿她嫁一个好夫婿?还有你母亲,若是你敢去死,坏我的大事,我就叫人将你妹妹与你母亲掳走,送到窑子里去,你可以看看谢熙和会不会大张旗鼓去寻她们,我恐怕,他还巴不得你们这几个人死得快些。”

“你敢!”

“三郎,你这么聪明,定然知道应该如何选择。谢熙和不是你爹,他只会害你。我才是你爹,我才是会护着你的人,将来你、你妹妹和你母亲的尊荣都在我身上,都在你一念之间……”

……

“诸家大郎以千金求娶我们霏娘,相公以为如何?”

“夫人莫急,再瞧一瞧罢。”

……

“诸大郎君。”

诸清延领着两个小厮,刚刚出了家门口,就听到一声语气冷淡、声线却媚甜的招呼。

循声望去,不是作男装打扮依然掩不住秾艳容色的晏河大长公主,还能是谁?

只见这位金陵绝色今日着了身杏色道袍,带金梁冠,清丽娇妍的面容上是柔婉动人的微笑。

她缓步走近,靠近到了郎君半臂之内,轻声问:“晏河欲请郎君水边一游,不知诸家郎君,敢否?”

眼波似水,吐气如兰,这天下有多少男人把持得住?

作者有话要说:小红花,没了 XD

  ☆、第112章 废太子敕令

112

金炉香袅,新月窥人。交颈相欢,肆意缠绵。

“我美吗。”

“美。”

“欢喜我吗。”

“欢喜。”

……

皇后所居立政殿。皇后匆匆从宫外召了晏河大长公主来,屏退了所有宫人。

“……你父皇老得都快要死了,还在拼着残躯打算给杨妃那贱人的儿子铺一条金光大道呢,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看不清时势的东西,也不打量宫外那些世家,各个都是满嘴獠牙的,能容得他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胡叨叨?”皇后高高坐在首位的高椅里,满面怒容,她保养得极好的、玉笋一般的手掌狠狠地拍打着扶手,不靠着这样出格、不雅的动作,根本无法释放出心中愤怒的一丝半点来。

下座里,晏河斜倚在以上,漫不经心地抬起双手,蝶翅般完美的睫毛细细打量方才保养过的十指,每个手指的指尖都修整成了最完美的形状,又被打磨出最圆润的弧度,肤质细腻如脂,白皙如雪,透着淡淡的粉红。

皇后愤怒了,斥道:“晏河,你这是什么态度?这两年你是越发懒惰了,我告诫你的那些事你不上心也就罢了,你弟弟的事你怎能不上心?这是关涉我们一家一族人的荣辱存亡的大事,你怎敢摆出这样一幅置身事外的样子,你是要气死我。”

晏河的眼神明亮,甚至可以说带着满满的轻快。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讥讽的弧度,曼声道:“母后,你对着我生什么气?现下想将阿昭换掉的人是父皇,难道我殷勤些,就能叫父皇改变决定了?”

皇后面色越发愤怒,但是看着女儿明艳的笑脸,她忽然想起来,她似是许久没有在晏河这个女儿身上看到这么明快的笑容了。

阴皇后心里微微一软,慢慢缓了表情。

虽然生在这全天下最尊贵的人家,生来就享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但身份越是高贵的人,多半数时候就越是难以自主。她走上了一条荣华富贵的路,她的女儿也必然走这样一条荣华富贵的路,哪怕这一切要用寻常百姓家最普通、最易得的快乐来换取,哪怕这一切会慢慢成为一座精细华美的棺椁,掩埋掉一个人所有的生气。

这是她们这样的,上层贵女的宿命,她已经屈服了,而她的女儿,也许还没有——她是这样鲜活,她依然是这样鲜活。

阴皇后软声招手道:“涟儿,来母后这里。”

晏河起身走到阴皇后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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