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在完颜洪烈的有意放纵下,完颜康这个赵王世子与使团副使之一,忽然成了摆设,若不是特意去寻,怕是都无人知道使团里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使团里还有人以为是赵王父子俩吵了架,但一日见父子俩在院中喝酒谈天,才知道并无此事。但这位世子爷到底为何如此,却更是无人知道了。
这一日,众人己经到了临安城。入城时,看着临安的城墙,完颜康不由有些感慨一一从赵氏南迁,直到被蒙古所灭,南宋一直未曾有都城,只有行在,即天子巡行所到之处,无论南宋北宋,宋的都城只有汁梁。
从这点看,南宋夺回北地的决心还是很大的,但就如同北宋夺回燕云十六州的决心也一直很大一般,想法虽是好的,但偏偏总做错事……
他们前脚住进了释馆,当天晚上,便有“一白衣公子”登门来访。
“欧阳!”完颜康这几天“深居简出”也把自己闷得厉害,但又害怕做错事,所以只能闷着,如今欧阳克来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开心吧。
“你还是第一次见到我笑得这么开心。”欧阳克自然还是那个欧阳克,玉冠白衣,折扇轻摇,唇边一抹风流的浅笑,再标准不过的纨绔子。
“我房里有龙凤团茶,可要来尝尝?"
“自然要尝尝! ”欧阳克眼睛一亮,宋时喝茶乃是喝的茶饼,龙凤团茶听名字便知乃是贡茶,除了皇帝那一家子外,也只有受宠的大臣能得到被切割下来的小小几块,且大多也不舍饮用,而是于家中珍藏。位极人臣尚且如此,江湖草莽,任是如何声名煊赫,这种东西却也是碰不到的。
完颜康带着欧阳克进了屋,拿出茶饼茶壶,却还未等他把茶饼扔进壶里,就被欧阳克一同批。
“这样的好东西给你了你,可真是牛嚼牡丹!”欧阳克将扇子在旁边一拍,站起来挤走了完颜康,“你便用这样的东西沏茶?”欧阳克嫌恶的看了看完颜康用的那个白瓷的茶壶。“装的水多,解渴。”
“……”
“我想起来了,连带着团茶,倒是还送来了一套茶具。不过喝茶而己,要那许多累赘的东西作甚?”完颜康叹气。
“……”
“好~这就给你拿出来。”完颜康其实也是故意逗弄欧阳克,他早就知道欧阳克虽然是西域来的江湖人,但于附庸风雅上却是不输任何江南的酸文人。
“这些茶具都是新的,如今却是不能用的。”见完颜康拿出那些茶具,欧阳克先是一喜,继而却又是一叹。一一指点的那些物件,这个需用温茶洗,那个则需冷水抱,还有这绢筛上的绢看着好看却会害了茶香,要换。
“这些我却都是不明白的。”完颜康初时虽然觉得好玩,但没多久便被他说的头大,“干脆这些,连带着那团茶都送与你吧。”
“送我?"
“你说我是牛嚼牡丹,却是没错的。”完颜康笑道,“无论是这千金难买的贡茶,还是街边上一文钱一碗,还能续杯的粗茶,我喝着都是一个味。这就如寻常樵夫,任是如何的名剑名刀在他手中,也只是用来砍柴。于我来说,喝水也就是为了解渴。”
“你竟将如此好茶喝出了粗茶的味道?不对…… 难道我来之前你己经喝了?”欧阳克方才还是感动,听完颜康竟如此对比,立刻变得面色惨白。
“我自然是喝了,你待如何?”完颜康一挑眉,不过是些茶叶,欧阳克竟然用这般的语气与他说话,顿时觉得心中不快。
欧阳克一愣,也察觉自己语气过了,立马提起初时完颜康用的那个白瓷壶:“这还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一时情难自禁,广隶勿要气恼。不如我现在便把茶沏了,也好替广隶出气。”
“你心疼得手都抖了,算了吧,另外…… ”
“嗯?”
“之前我也是在我爹那喝的,他倒是和你说的一样,说我是牛嚼牡丹,不分好赖。没糟蹋了你的好东西,放心吧。我方才脾气也有些大,倒是要与你道歉。
“我喜欢你对我发脾气。毕竟,只有你与我亲热了,也才会发脾气,你说可对?”欧阳克又恢复了纨绔本性,笑着凑到了完颜康身边,两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呼出的气全吹在了完颜康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