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笙却有点心急:“为什么要明天呢,我们下午不能去吗?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快越好啊!”
“不急。”任翔耐心安抚他,“因为你今天也是突然上门的,我府上还没有备好马车,那地方离这里还有段距离,现在赶过去时间不够,不如等你今晚休息了,明天我一定带你去。更何况你都等了这么多天,再多等一个下午也还是可以的,对吧?”
任翔的语气很和善,处处都是包容歉意的意思,所以叶长笙虽然很失望,也只能失落的点头答应了,他终究还是个纯良的孩子。
楚留香把两个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刚才任翔端茶的手轻微的晃了那么一下,这样细小难以察觉的小动作他都看的清清楚楚,虽然任翔后来很快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面上好像什么都没有的样子,但这依然无法逃过楚留香的眼睛。
事到如今,他已经越来越确信自己的直觉了,这个诏书里面绝对大有文章。
为了转移注意力,任翔很快安排了客房给叶长笙休息,并且言语恳切的让他放宽心,保证事情很快就能解决。
叶长笙也只能按照他说的,耐心等待,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而这个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里——
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叶丞相沉默的坐在书房椅子上一动不动,看起来似乎老了好几岁。
他的第二个儿子叶清流陪着在一边站了许久,才叹息一般的说:“没想到,皇上真的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废太子这件事,虽然从去年开始到现在,在皇上的一系列的削太子势力的动作中已经有了一点端倪,但这个结果真的到来的时候,还是给了所有人一个沉重的打击,尤其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坚定的拥护太子的这批人。
“我不信皇上真的会这样做!太子曾经是他最赏识最器重的孩子,当年就是因为这样才把太子托付给我教导,如今我绝不相信就因为一件所谓的‘龙袍’,皇上便这样鲁莽的夺了他的嫡位!”叶丞相愤怒的说道,“太子可是国家的根基,这也是说废就能废的!?简直荒谬!”
“爹,把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思岂是区区你我两个臣子所能猜测的?如今这样的状况,我们还是先想想要如何应对吧。”叶清流明白自己父亲的悲伤,他分析道:“再说皇上如今缠绵病榻也不愿意见我们,即便是有人一心要为太子平反也没用。”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稍作了犹豫,才接着说:“其实我一直有一种猜测,不知道爹愿不愿意听。”
“你说。”叶丞相有些疲惫,从太子被废到如今整整两天特都没有合过眼了。
“爹有没有想过,或许这废太子一事,并不是皇上的决定?”叶清流还是把自己心中所想的疑虑说了出来,
“咱们家为皇上效力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爹您更是辅佐了这些年,对皇上的脾气秉性也该知道一二,按理说皇上不该无缘无故这几年突然性情大变,我总觉得这中间不太对。”
叶丞相没说话,他说的这些自己早就想过了,他对皇上的了解可以说比任何人都深,他可是从陛下登基的时候就在朝了的,这些年走过来,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为什么突然间就能大变样。
“可是,那封废太子的圣旨上的字迹确实为皇上的手笔,我仔细的确认过了,并无差错。”叶丞相说道,“若说是有人模仿能连我也骗过去,这是绝无可能的。”
“我知道,只是我总觉得这事跟三皇子脱不了干系。”叶清流面色凝重,“我们也就罢了,可现如今连皇后娘娘都难以见上皇上一次,此事确实蹊跷,皇上真的病的这般严重吗?”
听了他的话里的猜测,叶丞相想了一会儿开口:“如果真的是年吉祥的那样,那我明日想法子再去递个奏折,看能不能见皇上一次,太子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个是自然,不过事情总要做两手打算,我已经着人安排好连夜秘密送太子出城,皇上今天能废太子,明日说不准一时糊涂就要抄家灭口,还是早点预防着的好。”叶清流说,“大哥那里想来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三皇子即便要动手也要顾虑一下手里的兵权。”
“就照你说的办,我现在就写个折子,明日就去求见皇上,他若不见我,我就一直跪在大殿之外!”叶丞相下了狠心,如果皇上真要如此绝情,那就让他这个老臣跪死在石板上!
京城内气氛波诡云谲人人自危,就是普通的寻常百姓都嗅到了空气中紧绷的味道,这几日开门的商铺都明显减少了,许多人甚至都把铺子盘算着卖了,卷卷细软暂时逃离这龙争虎斗之地。万一这些皇子们真的打起来了,头一个牺牲的可不就是他们这些炮灰。
这些,都是还安稳的待在云锦城的叶长笙一点也不知道的。
☆、第43章 四十三
四十三
在任府囫囵睡了一觉,叶长笙第二天一亮早早地爬了起来,然后就抓着楚留香跑去找任翔。
越是到了最后的紧要关头他越坐不住,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前一天夜里要不是楚留香很强硬连哄带骗的看着让他睡觉,他只怕是又要闹上一夜。
任翔还是昨天那副慢条斯理的样子,慢悠悠的喝早茶,慢悠悠的带他们去吃早饭。叶长笙跟在旁边真是要被他急死了,恨不得插了翅膀就飞过去,哪还有什么心情吃早饭。
然而楚留香是不会允许他不吃东西的,所以在这两个人的逼迫下,叶长笙只能边快速的喝粥,边还被楚留香时不时的喂着嚼两口油条,嘴巴塞的鼓鼓囊囊的。
一顿早饭吃了近一炷香的时间,任翔刚一放下碗筷,坐着等了许久的叶长笙几乎就立刻站了起来,撒腿就要往外面跑,当然还是被楚留香逮着仔回来细擦了嘴和手才放行。
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任翔才终于让下人们把马车赶了出来,动身带着二人前往他们要去的地方。
“老师很久以前在这城外置了一个三进宅子,这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那东西就放在那里。”任翔坐在马车里说,“只是地方实在是稍微有点远了,长笙不要急。”
“嗯嗯嗯,好的我不急,不过你尽量快一点。”叶长笙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高度兴奋紧张的状态,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所以任翔说什么都是好。
马车用一种不急不缓的速度行驶,转挑不起眼的小路走,任翔期间还数次不经意的掀起帘子不住的往四周张望,好像是在确认后头有没有跟踪的人一样。直到了过了晌午时分,马车才终于跑到了目的地。
叶长笙从车上下来,入目的就是一个被掩映在丛林山峦中的一座田园大宅子,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引人注意的。任翔没有多说话,直接带着两个人走了进去。
没想到这宅子从外头看不怎么起眼,但是走进去才发现里头原来别有洞天。小桥流水假山池塘锦鲤翠竹一样不少,风雅别致又处处都透露着人的气息。
楚留香边走边暗中观察着,这地方与其说拿来藏东西,不如果藏人更合理一些。到如今,他的心里已经隐约的有了一些答案,只是他还不能很确定,况且假如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他可能也是会选择隐瞒的。
这个三进的宅子确实很大,他们走了许久的一段路才到内院。刚一踏进院门,就见着门口站着的几个人往这边飞奔而来。
“少爷!”跑的最快的那个穿着青色下人服饰的小书童一边大叫一边跑过来,眼泪汪汪的看着叶长笙,“少爷你可算是来了!”
叶长也认出了这几个人就是从小陪他长大的书童丫鬟们,真是惊喜极了:“书墨!你们怎么在这里!”
跟着小书童过来的还有两个丫鬟一样的女子,她们将叶长笙团团围住,脸上也满是泪:“少爷,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主仆几个人在那里挥泪认亲,楚留香和任翔则被挤到了一边被忘了个干净。
好在叶长笙虽然高兴,但还记得自己的使命,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后扭头去看任翔。任翔知道他的意思,“随我来吧。”
他们走到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前,任翔让其他的人都退下,想要自己带着叶长笙进去,而楚留香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楚公子,这是至关重要的大事,你一个外人不太适合跟着。”任翔还算客气的说,他早就看这个对自己小师弟古怪殷勤的家伙了。
楚留香淡定的回答:“长笙一路上都是我护着过来的,既然都到了这里,也没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了,更何况我不放心他一个人进去。”
“楚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任翔微怒,“你的意思是我会对他不利!?”
“当然不是,只是长笙每次一离开我的眼就要出事,楚某不敢再大意了。”楚留香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