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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记事_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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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师爷凑趣:“大人送个牌匾,估计夏夫人也不肯收,这位可是通晓大义的,当初连所有家产都肯为国捐出来,哪里还在乎个牌匾呢。”

詹文俊点头:“师爷所言极是!”

夏芍药还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替詹文俊免去了多少麻烦,只觉得在商言商,不该坏了幽州行商的行规。她自己身份高,放下话去,商会里那动过小心思的还想着冒头试试,依旧如先前之时蒙骗辽商,结果被辽人揪着领口拖到了商会门上,向不理事的夏会长听闻此事,亲自前去查证。

查明属实之后,便往互市公告牌上贴出告示,将此商家列为齐辽两地商人的拒绝往来户。

最可恨的是,商会里出的公告是用齐辽两地的文字书写的,上面是汉字,下面是辽文,方便两国商户都看明白。

只不过一天时间,那商户铺子门前就冷清了起来,偶尔有人路过,探头探脑往里瞧一眼,还被好心路人指点:“他家专行坑蒙拐骗之事,千万别在这家提货。”

商户恨不得呕出三升血来,抗了三天发现生意一落千丈,只能亲自提着礼品上门求情,结果连夏家的大门都没踏进去,灰溜溜的离开了,才知夏芍药上任之初说过的绝非玩笑话。

有此惩戒,倒让那些喜投机取巧的商户们都收敛了许多,就怕被贴到互市上公告出来,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生意做不成连招牌也砸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长安城里,繁华依旧。

宁景兰随同婆家人一路回京,情绪难免低落。当年离京,她是初嫁新妇,有丈夫的甜言蜜语,婆婆的看重,而今回京路上,丈夫整日同文姨娘以及庶子在一处,她身边陪伴着的只有陪嫁丫环。

也许是漫长的时光已经将她对婚姻的憧憬磨光了,更可能是崔二郎与文姨娘的相处情形,落在她眼里更觉他们密不可分,而自己却宛若多余的人,再插不进去。

文姨娘待她十分恭顺,以宁景兰的脾气,被抢了丈夫,自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但她前脚给文姨娘好看,后脚崔二郎就找上门来大吵,“得亏得她性情温厚,不与你计较,不然你这般毒辣心肠,家里哪会有安生日子可过?”

宁景兰气的倒仰,却不能拿他怎么样,吵又吵不过,动手……她有心而无力。

等崔二郎走了之后,文姨娘便怯生生前来陪罪,“都是妾的错,害郎君迁怒了!”垂泪跪在宁景兰脚下,露出她纤巧的脖颈。

宁景兰真是想拧断她脖子的心都有了,到底还记着自己的身份,不曾下手,“你且去吧,我哪里还敢让你跪在我面前?从我房里滚出去!”

文姨娘当真从她房里起身出去了,宁景兰才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眼前清静了,外面丫环就来报:“奶奶,文姨娘跪在院子外面了。”

宁景兰当下脸色都变了,胸膛里倒似有火在烧,蹭的起身往外走,到得自己院外门,果见文姨娘惶惶跪在院门口,见到她出来眼泪都下来了,跪着向她磕头:“都是妾的不是,惹的奶奶生气了!奶奶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此事自然有瞧见的往崔夫人那里报过去,不过一刻钟崔夫人便遣了婆子来训话:“夫人说,咱们这样家里,就算容不得妾室,可也不能坏了体面。好歹文姨娘也为崔家开枝散叶,生了磊哥儿呢,奶奶就算要训她,在房里就好,何必要撵到院子外面去呢?”

宁景兰气恨难言,头脑发晕,婆母派来的婆子训话,还得垂头听训,等那婆子走了,将房里瓷器砸了个稀烂:“当初真是眼瞎了,才嫁了这样的人家!”更恨崔二郎无情,只听文姨娘一派胡言,就要找她的麻烦。

果然崔夫人训完了话,回头崔二郎知道此事,还要跑来与她分争,怪她不给文姨娘体面,也是间接不给自己脸。

最开始宁景兰也想过要让文姨娘立规矩,可是崔二郎护的紧,如是者三,她在文姨娘手下吃了几次暗亏之后,崔家人明里暗里都怪她品性不够贤德,连个生子的妾也容不下,好歹自己的肚皮争气一点,生个嫡子出来也能立的住。不但自己没本事生儿子,还怨恨生子的妾室,可见是个不容人的。

到最后,不说文姨娘来她房里请安了,就算到了院门口,也早早有丫环半着不让进去,“奶奶说她身上不舒服,不见外人,文姨娘还请回。”谁知道放了她进去,又要生出什么风波来。

这本就是文姨娘想要的结果,嘴里还要谦辞几句:“奶奶病着,我就更应该在身边侍候着了,怎么能往外躲呢。”配上她一副担心的表情,倒真是个恭顺的妾室,直让宁景兰房里的丫环们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哪里还敢让她进去,恨不得让她远了宁景兰的院子二里地。

“文姨娘的好心奴婢会转告奶奶,文姨娘还请回吧,恐怕磊哥儿也需要人照料,若是过了病气给哥儿就不好了。”

宁景兰院里的丫环再讨厌这个女人,也看出来了,知道惹了她,转头崔二郎或者崔夫人就会回头找宁景兰的麻烦,为了不给主子惹麻烦,只能忍气吞声,待文姨娘还得十分客气。

文姨娘心满意足的去了,往崔夫人房里去瞧磊哥儿的时候,还十分惶恐:“奶奶病着,妾原说要去侍疾的,只是奶奶院里的丫环拦着不让。”

崔连浩都已经搭上了东宫,听说老皇病了许久,指不定哪天太子就位登大宝了,到时候何愁官路。

崔夫人如今对宁景兰是一点顾忌也无了,只淡淡道:“既然你们奶奶不让你去服侍,那就多多照看磊哥儿吧。”

到得崔家从洛阳出发,文姨娘都再没见过宁景兰的面儿。

进了长安城,崔家人便往旧宅子里去了,才住下第二日,宁景兰便向婆婆提起要回娘家。崔连浩早起才去吏部,准备下午往东宫拜访,崔夫人悬着一颗心,还想着崔连浩此次升迁,便不准她回娘家。

宁景兰也学乖了,嘴里应着,出了房门就支使丫环拿好了钱袋子,主仆几个直接从侧门里出去了,等到崔夫人听说宁景兰出门了,顿时火冒三丈:“高门大院怎么就禁不住她的脚了?打量这是到了长安城,我这做婆婆的管不住她了是吧?”

守门的婆子垂头站着听训,半日不敢吭一声,听她骂的凶了,陪笑道:“二奶奶什么都没带,两手空空怎么回娘家?许是她想去街上走走吧?”

崔夫人恨不得锤烂这婆子的脑袋:“蠢货!她没带东西,难道也没带银子吗?出门去哪里置办不了?”

门上婆子暗里腹诽:二奶奶是主子,她只是个奴婢,难道主子要出门,还要经过奴婢同意不成?到底没敢回嘴。

崔夫人心烦意乱,“滚滚滚!站着不走难道等领赏吗?!”

魏氏宽慰她:“母亲别着急,许是真像那婆子所说,弟妹只是心里不舒坦,想去外面走走呢。她打小在长安长大,离开也几年了,故土难离,回来看看也不奇怪。”

崔夫人这会儿连带着对魏氏也没好脸色:“你当大嫂的,连她也看不住,到底是怎么当家理事的?!她还有什么不舒坦的?家里又没少了她吃喝!”

魏氏也是做儿媳妇的,对宁景兰有再多不满,如今也烟消云散了,她既跟自己争不了什么,不过都是在崔夫人手底下讨生活。她自己被困在婆母身边多年,好几年都没见过丈夫的身影,只知道丈夫身边的庶子女都生了好几个,而宁景兰更可怜,连个孩子也没有,妾室庶子被接到眼前来,天天打脸,心里能舒坦才怪。

今日婆母能如此对待宁景兰,明日她就有可能这般对自己,魏氏心中渐感悲凉,兔死狐悲,进了婆家门就身不由己。

宁景兰打定了主意回娘家,出门之时让丫环带了金叶子,到得街上置办了东西,又雇了轿子,这才往镇北侯府去了。

南平郡主数年足足有六年未见女儿,才听得门上来报大姑奶奶回来了,还当听岔了,及止福嬷嬷又追着来来送信的婆子问:“可是大姑娘回来了?”旧年称呼一着急就冒了出来。

那婆子笑道:“可不是大姑娘回来了,这会子估摸着正往主院里来呢。”

南平郡主这才起身收拾头发,对着镜子理了理鬓角,这才迎了出去,母女俩个在主院门口迎头撞上。宁景兰有满肚子委屈要告诉亲娘,而南平郡主见到闺女也是半含心酸半含喜,母女俩抱在一处,禁不住泪湿了眼眶。

南平郡主尚能自持,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到底未落下来,宁景兰却不管不顾哭将起来,抱着亲娘不知道从何说起。

福嬷嬷上前来劝:“夫人跟姑奶奶回房里再叙不迟,站在门口迎风落泪,于眼睛可不好。”

宁景兰这才知道收敛,拉了南平郡主进院子,边走边拭泪:“许久未见娘,想的厉害了。”

南平郡主日子过的不顺遂,审视别人也总是容易往坏处想,见到闺女也不例外,细瞧她面色,但见眉头深锁,并无多少欢喜之色,心中不由一沉。

她是知道闺女成亲这些年,膝下犹虚,儿媳妇闫幼梅也要时常受她挫磨,拿孩子来说事儿,一样是当婆婆的,难保崔夫人不会拿此事来说嘴。

才刚见面,她倒不好开口就问,牵了女儿的手回房,娘俩手握着手相视而坐,宁景兰瞧着南平郡主鬓角边都露出了几根白发,只觉白的刺眼,南平郡主眼里的闺女又何尝是十几岁撒娇作痴的闺女,目光中透着沉静,俨然换了个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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