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苦涩,小狐狸红着眼圈喝完后,就侧过身不再动弹。
祭祀咒明明已经完成了,为什么却不能帮爹娘躲过血光之灾,为什么活着的还是自己?
瑶光不明白,难道已经发生的现实真的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改变吗?
正发着呆的功夫,玄朗已经拿着玄蛇剑出了寝宫。
他本是兴冲冲来的,但看到废了自己万般心力才终于醒来的小狐妖像换了个灵魂似的,不仅不再活泼可爱,而且无精打采地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心情就变得很不好。
暗紫色的诡异之气依旧笼罩着上清境,但生活在这里的神仙们的举止,反而不如别处那般拘谨压抑,即便是玄朗带着手下们极具气势的路过,仙侍们也都会落落大方地笑着请安。
“尊上,近来妖兽们脱离控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驾驭它们上战场的日子指日可待。”廉贞星君邀功道:“为了训练,我可是绞尽脑汁。”
玄朗挑着眉抬首望向被沉重锁链束缚住的烛九阴。
庞然的烛龙似乎感到自己受到侮辱,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低头甩尾朝玄朗嘶吼。
玄朗面无表情地与其回视,片刻之后才夸奖道:“不错。”
廉贞星君朝着兄弟们得意一笑。
事实上,背叛仙庭这个选择,对于上清天的一众神仙而言,最坏不过就是个“死”字。
他们本就对太元圣母的统治不满,有欲望又不缺乏勇气,才敢于随着玄朗犯上。
经过这三十年的休生养息,变得比以往更近蠢蠢欲动,完全不足为怪。
玄朗与大家仔细商议过妖兽接下来的驯化进程后,见时辰已晚,便道:“老子走了,你们忙吧。”
廉贞星君故意打探:“听说,那只狐狸没有辜负尊上苦心,救活了过来?”
“嗯……”玄朗得意地拖长声音,忽然变成小孩子状,飞到他面骂道:“关你屁事!”
寝宫飘绕的罗纱遮挡住了外面诡谲的紫光。
似梦似真的回忆,叫瑶光睡得极不安稳,总在稍有微风进堂的时刻,悄然醒来。
他虽在决意牺牲之时便打算让青提回归本属于他的日子,但此刻却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他的身影,思索着他过得好不好。
想必,荏苒的时光已叫青提放下微薄的情意。
无论是一往情深的小狐狸,还是天真烂漫的瑶光,都是他无尽生命中的短暂过客,怎么可能刻下永恒的痕迹?
正胡思乱想着,玄朗忽然飞进来,把包子脸凑到他脸边:“我就知道你睡不着,走,带你去逛逛。”
虚弱的瑶光被他硬拽起来,目露疑惑。
“知道我为什么会在灵虚山遇到你吗,因我喜欢喝灵霄镇的酒,所以常在那晃荡。”玄朗笑嘻嘻:“而你喜欢吃那里的烧鸡,绝配。”
听到难忘的地名,瑶光神志恍惚,在他手心轻轻写下:“过了多久?”
“你啊……”玄朗带他乘上朵浮云,悠闲地伸了个懒腰:“你可废了老子十年光阴,夜夜度气,如今才爬起来呢。”
说着他又不伦不类地飞了个媚眼:“都快把老子榨干了。”
瑶光哭笑不得,又对这漫长的时间感到心下茫然。
第二章
温柔的夜色笼罩着灵霄镇的一砖一瓦。
这里受着仙山的庇佑,数百年来总能在乱世中求得安稳和生机。
但尹澄死后,教派没落,镇上的光景也必然不如往日繁华了。
瑶光跌跌撞撞地被变小的玄朗拉着进了酒楼,发现所有的客人都好奇又惊恐的看向丑陋的自己,立刻低下脑袋。
可玄朗却没有半丝不自在,飞上柜台就大大咧咧的说:“来两壶酒,两只烧鸡!”
“小孩子怎么可以喝酒?”掌柜见惯了教徒们的法术,不以为然的拒绝。
玄朗多年前就常被如此对待,许久没来了,却也晓得人世间的规矩,立刻从腰间掏出锭银子,哼哼道:“你说什么,我小吗?”
“老爷稍等,小的立刻帮你打包。”掌柜笑逐颜开地答应起来。
瑶光因此被大家的目光看得更加局促难安,忍不住用长发遮住那半边脸。
这畏畏缩缩的模样叫玄朗觉得很可怜,他还没忘小道士在这里谈笑风生、大吃大喝的天真模样,实在生气仙庭又毁了个灵动的生命,但内心的诸多不满,根本无法表达,只得吹了下额间落下的曲卷短发,恶声恶气地骂道:“看屁啊!”
可惜他现在的模样实在什么震慑力。
甚至有客人说道:“这谁家孩子,怎么说话呢,也没大人管管。”
瑶光忍不住弯了嘴角,又怕玄朗狗脾气上来又闯祸,立刻扶住他的胳膊。
玄朗哼道:“终于肯笑啦?”
瑶光摸了摸他的头。
玄朗不满意地扭过脖子,却并没有发作。
映着星辰光芒的河流安宁地流淌过与世无争的小镇,岸边绿草青青,空气间馥郁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