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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碧血银枪_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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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眼之间,箭过如电,已是自他们颈侧擦过,直逼郭嘉眼前,呼啸的劲风,竟隐隐有风雷之势!

  郭嘉不知何时已经拔出腰间的长剑在手,脸上的笑容敛去,一声清啸,剑光荡起,点点剑影,如梨花分落,激浪层层,护于胸前,清朗秀挺的脸上肃穆一片。

  箭与剑相击,发出“嗡”的一声闷响。郭嘉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自那小小的一支羽箭上爆发开来,震得他胸口如遭重击。

  他反应极快,左掌在马背上反手一击,身子顺势拔起,右手引剑回腕斜挑,一连抖出一道炫目的光幕,要用剑势的起落将自剑脊于羽箭相交处传来的巨大劲力卸避化解。

  箭势被长剑一阻,微微一斜,在空中激出一声刺耳的撕裂般的声响,擦着郭嘉的手臂侧飞出去,深深扎于马蹄半步之地,箭羽颤动不止。

  与此同时,郭嘉手中的长剑被羽箭上挟带的劲力杀机绞成数截,如纸片般纷纷散落下来。

  而就在此时,劲风又起,似有什么长形的巨物又从赵云的手中飞旋着激射而来。

  郭嘉长剑先断,避无可避,只得顺势在空中拧身。

  他身后宽大的披风陡然飞起,露出底下清癯的身姿如孤雁惊弓,伴随着衣襟破空的猎猎风声,骤然翻落于地。

  先是强击力拼,再强行回转身形,郭嘉双足落地时,胸口窒闷难挡,直有力尽脱力之感,身形不由狠狠晃了晃。

  却不想赵云这回用的却是巧劲,那飞速袭来之物看似来势汹汹,将郭嘉逼得翻落马背,然而却在方才落后一步此时终于赶上的虎豹骑数十把长刀面前,“哐”的一声,落到地上。就连刀尖,都没有碰到。

  一泓秋水,寒光凛凛,正是方才赵云自腰间解下的青釭剑。

  直到这时,那领飞扬而起的披风方才缓缓自郭嘉身后坠落下来。

  几缕碎发自发冠间垂落,郭嘉的目光掠过水镜般平滑森然的剑锋,眉峰不动,面色有些难看。

  只有他自己知道,喉口隐隐有一丝铁锈血腥之味泛起。

  “你放阿妩安然而归,这一箭,你我两清。下次相逢疆场,我再不会容情。”赵云从容收弓,冷然一语,神容平淡之中,威仪杀伐。

  一箭之威,纵虎豹骑见惯了杀戮生死,也不觉心惊胆寒。然而却又坦然磊落,叫人生不出一丝一毫不忿之心来。

  郭嘉目光一闪,薄唇紧紧地抿着,唇边的线条僵硬,却又固执地勾起一丝惯有的嘲讽之色。

  他背后的虎豹骑中还有曹操特意派来的人。想到曹操这回来得突然,却又始终不散的疑心,再听赵云如此明言他曾放王妩离去,郭嘉挑了挑眉,只觉舌根处隐隐发苦,眉心发胀,额角也一跳一跳地抽搐起来。

  那一抹嘲讽之色终于变得极不自然。

  “云于此相候多时,”赵云信手执缰,又重复了一下之前被打断的话,目光在地上的青釭剑上一掠而过,毫无半点留恋,“原想烦劳奉孝兄将此剑送还曹公。云无功受禄,实寝食难安。”

  数百兵士,如临大敌。却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赵云率众而来,当着所有人的面,一箭一剑,逼得郭嘉唯下马退避,形容狼狈,几立足不定。

  却在下一刻又调转马头,浑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率众长扬而去。

  ***

  青徐两州固然相邻,赵云要算着时机,在郭嘉将到未到,刘备和陶谦商定借徐州兵马的详细之时,赶赴小沛,收拢那原属于平原的兵马。

  就是人人都知道他和刘备约定的是待曹兵退后才收回平原兵,这次才有可能瞒着公孙瓒,顺势将那四千兵马尽数藏下。

  要如何安排这么些人马在三万曹军的围守之下故布疑阵,井然撤出徐州,实在是耗费了他不少心力。态度强硬地与郭嘉打了个照面之后,纵然急赶慢赶,待到赵云率众匆匆赶回青州,安顿好兵马,已是整整两个月后的事了。

  却岂料他一回来,还来不及换过一件衣衫,赶入郡府中,就在曲廊上,听到王妩清清脆脆的声音。即使不是与他说话,却也难掩其中激动兴奋。

☆、第七十二章

  剧县郡府后院里,落日熔金,照着铺洒一地的落叶,犹如泛着金光的海面,闪闪耀眼。

  王妩一身规规矩矩的曲裾,外面罩了厚重的披风,紧紧系在颈下,宽宽大大,随着她来回走动在一阵又一阵的秋风中翻卷抖动。如海浪潮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乍一眼望去,倒叫人分不清究竟是人带得衣服在动,还是衣服带着人在动,虚虚实实,飘飘渺渺。

  而王妩此时的表现却一点也称不上规矩,一把抓起石案的的茶盏,灌了满口的水咽下。伸出手指,在石案上铺开的舆图中青州之处点了点,又随手往上一划,停留在司隶州内,语速飞快:“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盗匪横行,百姓思危,商贾难行,自然是百废难兴。但若是青州和司隶境内各有一处地方,能让人将家中贵重之物寄于青州,而取于司隶,亦或是寄于司隶,而取于青州,只携带必要的补给干粮赶路,岂非万全?”

  一个身长玉立的年轻人和陈匡一左一右,一站一坐,列于石案旁。听了王妩的话,皱了皱眉,立刻发问:“若是太平盛世,扶植商市,流通货银,确是安民利税,迅速定下国之根本的良策。但此时天上大乱,天子无力,堪堪逃出司隶。我等纵能打通青州至司隶的商路,又有何益?且不说此举能否取信乱世之民,会否反而招致聚财掠粮的嫌疑,就算真能通出一条商路来,流民不定,所能获取的收益,怕是连投入维系商路的人力都不能养活!”

  那年轻人一身深衣,头带青布纶巾,腰系宽带,书生气息浓郁。可却是肤色黝黑,眉宇间和云姜有三四分相似,尤其是长眉斜飞之中蕴含的那刚毅神色。

  赵云在曲廊回折之处停住了脚步,眉头微微一皱。

  他认得那人正是云姜的兄长孔齐孔丰平。张燕与他说起寻到这对母子的经过时,还特意将人领来给他看过。虽说那时候他一心挂念着下落不明的王妩,无意细交,可隐约印象当中,这个孔丰平也是个应对有礼,言辞谦和的人,和眼前这个话锋逼人,神色咄咄,目光湛亮之人,似乎大相径庭。

  而且,记得他离开时,王妩曾告诉他孔丰平接到孔融的信,正要北上寻父,怎的两个月过去了,还没有出发?还是已经回来了?

  王妩距离曲廊还有一段距离,她没有赵云的目力,更是背对着曲廊,因此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多了一个人。

  她正因为孔丰平听懂了她的意思而高兴。

  王妩说的是现代银行异地存取的概念。这个时候,连存款收利的钱庄还不曾有,她之前还担心要是孔丰平和陈匡听不懂,或者不能接受这种理念。却没想到孔丰平非但理解了她言中所指,还举一反三,立刻就能想到这种银行的存在,将直接关系到一个地区的商业发达,进而成为决定这个地区安定与否的根本。

  王妩的眼中仿若腾起炽热的火焰,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道:“我若只收金银谷粮,美玉良田呢?”

  听到“谷粮”二字,孔丰平心中微微一凛,似乎意识到了王妩的意图,但凝思细想了片刻,随即不由又摇头。

  就算天底下人人都将家中存粮寄于王妩这里,且不提需要多少人力才能护得这屯粮之地周全,这粮食又不像牛羊能生下小牛小羊,除非他们强行欺占,否则又如何能用作军资?

  若是强行欺占,又何必费那么大的劲?又从何取信于民?

  孔丰平也学着王妩的样子,不顾形象地抓起案上的茶盏,狠狠倒入口中,霍地一下站起来,背负着双手,低着头在石案边来回踱步,不停地喃喃自语。

  时而骤然停下脚步,可稍稍再一想,却又立刻摇摇头,继续绕着石案走了起来。

  他走了一圈又一圈,陈匡被他的身影绕得头晕眼花。然而每一次他停下脚步,紧接着又摇摇头,王妩的眼睛就亮上一分,唇角的笑意也更深一些。

  陈匡看着她一副“就知道你猜不出来”的神情,再看看团团转的孔丰平,不由好笑。

  王妩的想法,莫说孔丰平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是他素来自问才高,行事不拘小节,却也往往被王妩惊得目瞪口呆。

  陈匡冲孔丰平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再想了,直接向王妩道:“纵自古轻商,却也决不能否认商市一途,对于富民强国之用。你想打通青州至司隶的商市,行商之人若在青州贩物,所得之金便可直接存于青州,空手离开,再至司隶取出,不必担心途中因财遇匪。然而一拨商人得利,势必会为青州引来更多的商人,货物量多而价低,又将惠及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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