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大方的含笑回望,丝毫不在意四周围打量的目光,红袍国王大笑几声:“好!给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看座!上好酒好菜!”
他话音刚落,四柄金戈便从楚留香背后猛刺而来,快入一道闪电,在空气中留下一抹金色的残影,眨眼见便要刺中楚留香的后心。
在场众人依然自顾自的喝着酒,仿佛这立马就要血溅当场的一幕根本就不值得关注,楚留香站在那里,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现的样子。
琵琶公主顿时急了,她的眼中露出了惊慌和后悔的神色,几乎有些站不稳,她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想要扑过来拉开他,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利刃转瞬即到,楚留香又怎么会真的没有发现呢,他甚至可以判断出刺客的武功,体型和方位,这种程度的暗算,对他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他就那样不躲不避,身形微微一晃,那四柄金戈便被他收拢起来,夹在腋下,而后使出一招神龙摆尾,那四柄金戈连着那四个刺客都倒飞出去,手脚发麻站不起来了。
楚留香依然站在原地,衣角都没有乱,仿佛刚才经历一场暗算的并不是他,两旁喝酒的几个人这才开始认真的打量他,眼里露出惊讶的神色。
琵琶公主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含情脉脉的看着楚留香,楚留香却没有看她,而是看向了那红袍国王。
那国王抚掌大笑,眼中的赞赏之意几乎要溢出来了:“好!好功夫!我的女儿眼光一如既往的好!敢问这位侠士,高姓大名啊?!哈哈!”
楚留香笑了笑,也没有兴趣在刚才的事情上多做纠缠,淡淡的道:“在下不过一无名之人,贱名不足挂齿。”竟是没有回答那国王的问题。
那红袍国王脸上的笑意有一瞬尴尬,却很快调整过来,他举起手边的酒樽,对着楚留香遥遥敬道:“客人何必火气这么大呢?来了这里就是小王的贵客,我这里有上好的葡萄酒,敬这位朋友一杯,用你们中原人的话讲,叫一笑泯恩仇,对不对,哈哈!”
说罢,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又见楚留香并未入座,还站在那里,便笑着看向了站在他身边的琵琶公主:“我的女儿,还不去为咱们远道而来的客人斟酒。”
琵琶公主抿唇而笑,行了一礼:“是。”
说罢,她接过侍女手中的托盘,袅袅婷婷的走了下来,走到楚留香面前站定,她一手托着小小的托盘,一手提起银质的长颈酒壶,斟了两杯美酒,暗红色的酒液在杯中打着转,颜色鲜艳欲滴,一股清甜的酒香弥漫开来。
斟好了酒,琵琶公主将托盘递给了一旁的侍女,自己双手举起一杯酒,递到楚留香面前,柔声道:“客人请用。”
楚留香看着她,最终还是接了过来,琵琶公主见他接过,眼中的柔情更盛,她自己又端起另外一杯酒,道:“我敬你一杯。”
楚留香端着酒,脸上的笑容疏淡礼貌:“敢问公主,在下喝了这杯酒,你是否可以原谅我了呢?”
琵琶公主俏脸一红,羞涩的道:“我从没生你的气……”
楚留香不置可否,他是风流浪子,不是发情浪子,不是什么时候见了漂亮女人都会心动想撩的,他对琵琶公主和红袍国王的感官并不太好,表情也就带了出来,淡淡的道:“那在下便敬公主一杯。”
说罢,他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琵琶公主也饮下了自己手中的酒,她笑着道:“客人请上座,方才是我们待客不周,让客人受惊了,不如我为客人弹奏一曲琵琶压压惊,如何?”
楚留香后退一步,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道:“公主客气了,公主以琵琶为名,想必弹奏琵琶的技术一定非常高超,可惜在下却无福消受,在下的朋友还在外面等,若是长久不出去,他们恐怕要以为我出事了,若是国王和公主不介意,可否容在下先行告退?”
琵琶公主原本笑盈盈的脸色变得僵硬起来,她没想到她已经这样放下身段,他却丝毫不肯领情,还是要走。
她咬了咬下唇,有些委屈的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幽幽的叹息一声,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坐在上首的红袍国王心理素质显然比她好多了,他们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任何一个高手都不能错过,他捋了捋胡须,朗笑道:“既然客人着急,我也不好强留你,我想你的朋友想必也和你一样是一把好手,不如将他们邀请进来,大家交个朋友,一起喝一杯,岂不快活?”
楚留香再行一礼,道:“承蒙国王厚爱,待在下问过他们,若他们愿意,在下自然会带他们来拜见国王。”
红袍国王见他去意坚决,深知强扭的瓜不甜,只好道:“那客人便请自便吧,咱们的宴会才刚开始,若是客人的朋友有兴趣,随时可以加入咱们。”
楚留香道:“多谢国王。”说罢,便后退几步,转身出去了,琵琶公主一直望着他,见他就这样走了,甚至没有多看自己一眼,不由得有些难受,一言不发的坐在了国王的下首。
楚留香回到营地时,胡铁花早已经到了,正在那里添油加醋的告他的状,不遗余力的抹黑他的形象。
楚留香无奈的摇摇头,咳嗽一声,打断了他,胡铁花猛的回头,看到楚留香站在他身后,顿时有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第四十四章
他愣了一下,脸一红,跳起来先发制人,朝着楚留香喊道:“老臭虫,你竟舍得回来?该不会是被人赶了出来吧?”
楚留香一眼就看破他试图转移话题的那点小心思,也不拆穿他,打开扇子摇了摇,叹了口气道:“我本来就对她没什么兴趣,是你非要跟我置气,害我被人抓包,一个人在那里给别人赔礼道歉,哎……”
胡铁花瞪着眼睛,不说话了,楚留香点到即止,不忍心再逗他,借着又道:“你可知道,那少女竟是一位公主呢。”
胡铁花吃惊的张大了嘴:“公,公主?我我我…我看了公主…那个……”
姬冰雁挑了挑眉,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留香便将之前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
姬冰雁沉吟道:“一个国王,不在自己的国都当中,却跑到这前后无人的绿洲之中安营扎寨,还请了一堆练家子来做客,从他对楚留香的态度来看,可以说是求贤若渴,他的国家一定出了什么事,迫使他这个国王离开了都城,流亡大漠,还要广招武林高手来帮忙。”
胡铁花道:“万一他只是出来散个心,招揽武林高手只是因为他喜欢练武呢?”
姬冰雁瞥他一眼,嘲讽道:“你以为他吃饱了撑得吗?你被一个女人追都吓的跑到了一个小镇不肯出来,他若是身后有千军万马在追,自然也要找个前后无人的地方躲起来了。”
胡铁花听他旧事重提,顿时就萎了,不接话了。
林珩看向宫玄禹,以眼神询问他“玄兄,你觉得是龟兹国王吗?”
宫玄禹含笑回望,冲他眨眨眼“十有八九。”
林珩道:“我早就得到消息,龟兹国大臣叛乱,国王已经流亡在外,看来是被我们无意中碰到了。”
姬冰雁琢磨了一下,神色一动,问道:“你们原本是要去龟兹,为的是叛乱的事?”
林珩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向宫玄禹,他不擅长说谎,面对朋友更是无法开口,只好把决定权交给宫玄禹。
宫玄禹轻笑一声,点头道:“不错,我们的确是为了龟兹国内叛乱一事而来,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我并非江湖中人,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信安王,朝廷接到龟兹国王的求救信,圣上命我为钦差查办此事。”
姬冰雁道:“原来如此,草民见过王爷。”
楚留香和胡铁花的态度也有些拘谨起来,躬身行礼道:“见过王爷。”
宫玄禹笑容不变,道:“诸位不必客气,咱们还如以前那样便是,至于我的身份,还请诸位保密,待到合适的时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