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色的茧壳从他身上一一脱落,一个人影没了支撑随着一起掉了下来,孙悟空没有犹豫,一手将人搂住。
满地破碎的茧壳中,孙悟空搂着没了意识的叨邬,第一次看到这个魔王虚弱闭着眼睛的模样,唇上的血丝也没能掩盖住的乌青,脸色比起平常的苍色更是带上一股死气沉沉的冷硬感。
他给人家的那件外袍,早已看不到一片稍大的布料,褴褛的套着,仅有几根布条还顽强的坚持才不至于从身上脱落,所以也能清晰看到他之前给对方留下的片片淤青,确实凄惨。
孙悟空鬼使神差的将叨邬脸上凌乱的发丝拨开,露出那张鼻青脸肿的脸,虽然他不后悔当时痛快的下手,但罕见的觉得对方这幅鬼样子有点碍眼。
一手拂开满地的碎茧,孙悟空把人小心的放平在石榻上,掏出只剩下丁点儿大的魔丹,扳开人下颌,直接喂了下去。
虽然瘦得只剩下米粒般的大小,但好歹是保住了根底,没被用完,修养个几千年还是能肥回来的,大不了他帮人家一起养便是了。
但是,孙悟空看着叨邬闭上的嘴巴,人家昏迷了又不会自动吞咽,好像没吃进去?
挠了挠下巴,这鬼地方又没有水,难道要他对嘴吹进去?这是不可能的,孙悟空提起手肘就往人胸口一捅,昏迷的叨邬发出一声闷哼。
孙悟空扳开叨邬嘴巴确认了一下,这才满意的点头,这不就吞进去了?
环视叨邬这个阵法被破坏个彻底的闭关洞府,石壁即便刻画了上百曾保障,此时也是龟裂密布,孙悟空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但是看着意识昏迷成猪的叨邬,他眉头不觉皱了起来,不然,把人扔这里?
……
魔族皇宫。
众魔卫经历过今天一大早某人的暴露奔走,两场影响了整个魔界的小型震动后,看着他们殿下被一名男子打横抱着,并且身上衣衫褴褛,感觉需要一把魔石来压压惊。
一路抱着人从最外层的玄晶门走到最里面黑曜宫的男子一身黑衣,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双眉紧蹙,仿佛一个不高兴就能把手里的人给直接扔下。
看着对方身上犹如实质的煞气,以及腰间魔王的令牌,众魔卫愣是不敢上前阻拦盘问。
便是闻讯而来听了手下描述早有心理准备的众魔将,也是被两人的情况吓得魔心一停。
联系不久前叨邬一身光溜溜的奔走,此情此景,该不会是他们殿下把自己送过去被那啥了吧,实在是叨邬的情况前所未有的凄惨。
那名在玄晶河与孙悟空搭过话的魔将,此时受同僚推出,硬着头皮走了上去,眼中的担忧溢于言表,“大圣,殿下这是……”
孙悟空目光不咸不淡的瞥了魔将一眼,他虽然让人这般衣不蔽体正大光明的露脸进来,却不会愚蠢到让叨邬虚弱的情况暴露,魔族看似事事以叨邬为尊,但这也是在叨邬强悍的实力镇压之下,谁知道若叨邬情况被揭露,魔族会不会就此掀起一次改朝换代的风波?
所以,经过孙悟空一番遮掩,外魔是无法发现叨邬此时虚弱得可怜的状态的。
“没事,过度操劳而已。”孙悟空若有若无一般道。
魔将脑袋当机,不会真的是那样吧,连忙收回自己扩散的脑回路,他可不想知道得太多,转眼看着孙悟空,一脸惊奇,“那您这是……”
如果说孙悟空以前的气息还让他们不舒服,但在叨邬的面上他们不能表露的话,那对方现在的气息,就是让他们太舒服了,舒服到他们忍不住升起想去亲近的念头。
“我怎么了?”孙悟空有些不耐,看着眼前最后一段阶梯,有点想踢人,他此时知想将手里的人脱手。
硬生生掐灭想要靠近几步的念头,魔将面上的态度更好了,见孙悟空不似作假的模样,他好心提示,“这才半天不见,大圣为何连这发色都改变了?”
孙悟空一僵,所有焦躁烟消云散,头如机械般一点点的低头,在看到自己垂落在胸前的长发早已不见从前耀眼的金,而是如同叨邬一般浓郁的黑后,面色就是一变。
难道他的原形已经是只黑猴子了吗!
于是还在等解决疑惑的魔将,就只看到眼前一阵黑风,他眼前的人竟然扔下手里的人转眼飞过最后一段台阶,便一把冲进黑曜宫,‘嘭’的一声大关了殿门。
“……”魔将脸上亲和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众魔将面面相觑,看着地下褴褛衣衫的叨邬经过一扔,身上的布条终于只撑不住散落在地,露出一身赤|裸的肉,彻底懵了,他们殿下从不让人近身啊怎么办。
围在叨邬身边的众魔将愁眉不展,近身移动是不行的,他们没这个胆子,但就这样放着也不行啊。
幸好,黑曜宫殿门这时开了,众魔将眼前一阵黑色的风再次掠过,殿门便又紧紧关上了,不过这次他们松了口气,地上的殿下已经被捡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孙悟空拽着自己一头黑发: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黑色的猴子该多丑!
叨邬将那缕黑发夺入自己手中,轻柔的捋顺: 黑毛猴子怎么了?我喜欢!不管黑毛白毛,只要是你,就是我最喜欢的……
ps:本来七夕想准备一篇短小贺文的,但是在写了三分之一后突然顿悟,单身狗又不过七夕,写什么贺文,找虐吗这不是?于是愉快的吹了23333~
第90章 我欲成魔,不成佛(十四)
孙悟空进门后便将捡回来的人甩在了床上, 此时的他可没心情去管那只气息奄奄的魔王。
将人捡回来是因为他差点就忘了, 他给人做的伪装是不能被别人碰的……好吧, 对方还有个禁止手下人近身的命令,就算他不去捡, 也不大可能有人敢去碰的,但是, 若有万一呢?
当然, 这些孙悟空现在都无暇他顾,他望着叨邬寝殿中全身大铜镜中的黑发的自己, 陷入了史无前例的纠结狂躁中。
爱上一只心装天地的猴子,叨邬以为, 他等待的是一扇永远不会开启的大门。
所以,若这只猴子渴望的是奔赴广阔的天空,他便愿意拆下自己鳞甲, 丰富对方用以翱翔的羽翼。
然而,当对方给了他一点点的回应时,他却又担心,他给的那些, 是不是已经成为了对方的负担与束缚?
身体十分干净舒爽,不难看出是经过细致擦洗过的,而不论是寝殿还是他的身上,都没有其他魔族或什么族的气息,倒是孙悟空身上那股让人冷冽到骨髓的味道非常浓郁,简直让人心醉。
孙悟空看人睁眼了, 下手更重,“还以为你要长睡不醒了呢?”
“……”身上那点肉身的疼痛叨邬早已麻木,他看着正在替他抹黑糊糊药膏的孙悟空,久久没有言语。
先不论孙悟空在给他抹什么药,叨邬做了一个梦。
自从在十年前五庄观始,他不然不做梦,一做梦必然离不开那只一头金色长发披散,黑衣无风自动的金毛猴子。
而这次,他梦到的是自己的伴身灵器黑莲,这有什么好梦的?还不如让他在梦里守着孙悟空呢。
没错,别看叨邬这只魔王面对孙悟空时一副滑溜溜、色眯眯、恨不得占尽孙悟空便宜的模样,但其实内心纯洁得很,就算梦到了心心念念的人,也只是守着过眼瘾而已,怎一个愁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