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的温度令走进这家店的人都舒服得不禁呼出一口气。一个似曾相识的熟悉声音却令乐胜在刹那间顿住了脚步。
“那修老师,这次回去之后,我们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下你以前说过的4-3-2的连跳?哦,对了,曲慎说有很多人都想通过他来联系到你。要给他们回复……吗?”
说着那句话的少年看到了推开烤肉店大门走进来的希蜀滑雪队队员。但那却不是令他怔住了动作望向那个方向的原因。令他如此的……正是走在那群人最后面,和他一样怔怔不知所言的乐胜。
他们两人都从未想过会与对方再也不见。他们甚至都曾设想过,再见面时会是什么样。
会是在代表希蜀出征世锦抑或奥运的时候?是在各自前往某次大赛的航班上?又或者……是在两人相识相遇的雪山脚下?
一个月前,乐胜还曾对着镜头说道:我会在世锦赛等你。
他们本以为那便会是他们再次见面的地方。然而……卿越却阴差阳错的被希蜀冰协送去了世青赛。两者不仅前往目的地的飞机班次不同,就连举办场馆和运动员下榻酒店都相去甚远。在紧张的备战中,他们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的时间用来叙旧。
然而,他们却意外的在一家小小的烤肉店里遇到了。未及准备的,猝不及防的……
乐胜甚至僵住了跨进这家烤肉店的脚步,他就如此怔怔的看着卿越,曾经想好的见面时要说的话语如今却一句都想不起来,脑袋全然空白一片,身体也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的好。却见那边的卿越已经喊了服务员过去结账,收拾完东西就要走了。乐胜立刻反应过来,在卿越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拽住了他的胳膊。
“阿越……”
仿佛轻声呢喃一般的呼唤,令卿越顿住了脚步,但也令他不甘示弱的瞪向乐胜。一旁的那修看到卿越如此反常的表现,便又多看了一眼乐胜,这才明白过来眼前的男孩究竟是谁。于是他温和笑着的对卿越说道:
“既然比赛已经结束了,就和你的朋友一起去玩一会儿吧。”
说完,那修又看向乐胜,“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是叫乐胜吧?待会儿记得把卿越送回来,我担心他在这里走丢了。”
听到卿越的教练对自己如此嘱咐,如今已十分沉稳的乐胜异常郑重的对那修点了点头,却也让卿越十分不满。才想说什么,那修却已先一步的走远了。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想在希蜀滑雪队的众队员面前表现出可疑情绪的卿越只得在乐胜的拉拽之下离开了那家很暖和让人感觉很舒服的烤肉店。可一旦确定到了那些滑雪队的队员看不到他们的地方,卿越就立刻用尽全力挣开了乐胜拽住他胳膊的手。
“道歉!你得先道歉!”
“几年不见,你说的第一句话能不能带上点伤感。”
在以白色的积雪为背景的街道上,有着柔软发丝和精致面容的少年像一只炸了毛的猫科动物一样生气的瞪着眼,令得前一刻还沉浸在伤感之中的乐胜顿时被一种熟悉的无力感击败。说出了如此一句有感而发的话,却见对方还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对着他咬牙切齿,还炸着毛。于是乐胜彻底无奈了。
“好吧,那你说说说看,让我为了什么道歉。”
“为你说过的那些话!”
“哪些话。”
“你说我喜欢像一个娘娘腔一样在冰上跳蹩脚的芭蕾舞!你说你从今天起就没有我这个朋友了!你还说不会为你说的话道歉,说我学习滑冰的起步太晚了,根本不可能出成绩!你还说……”
“你怎么能把那些气话都记得那么清楚!”
“你都能说了,我还不能记吗!?”
本以为两人再次见面时会文艺的如此这般一番,又言情的这般如此一番,却没曾想,两人一见面就是又是那样,和三四年前比起来毫无进步,甚至……大有向着更加幼稚,无理取闹的方向发展的趋势。这让乐胜觉得十分之头疼,正想着到底要怎么卿越说的时候,却看到了从少年的眼睛里涌出的晶莹液体,立刻手忙脚乱起来。
“不、不许哭!喂……喂!你不要这样!”
事实证明,就算是日后带领着希蜀单板滑雪队走向世界巅峰,如领袖一般的乐胜,在面对青梅竹马的好友失控的眼泪时还是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手足无措。然而……一些太过复杂的隔阂似乎也在这场手忙脚乱之中弥散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