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你更想的问的是你那个爸怎么样了吧?”周伯和徐赣榆同时开的口,只是周伯说了一个字就闭了口,徐赣榆则说到完。可是话音刚落,徐赣榆明显怔了一下,继而就算他是鬼,也能明显的看出来他神色不对了——显然他刚才是误以为肖九那声爸,叫的是他了。
“肖谦活不过两年,肖崇轩以后会很好。”周伯的声音略微有些沙,不是干枯涩然的沙,而是让人觉得厚重温和,他平和的声音总是会给人一种安抚的感觉。尤其是安抚徐赣榆的时候,最管用,无论他说的是什么。
尴尬的感觉渐渐散去,身为一个鬼,他咳嗽了一声:“时间久了,肖崇轩会以为自己之前经历的只是一场梦,娶妻生子……还能有比他更好的吗?肖谦……普通凡人却做我的肉身,虽然我这些年来用的时候极少,但他也活不久了,真以为这世上有长生不老啊?”
“你骗了他?”
“不算骗,等价交易而已。他要钱,要权,我只是要一个寄身之处。我给了他钱权,让他白白享受,他给了我休憩的地方,到了时候再借我用用。只不过,他要长生不老的时候,我什么都没说而已。”
什么都没说,不过以一个人的想象力,还是个贪婪的已经拿到了好处的人的想象力,什么都不说,确实比说了很多都要引人瞎想吧?
“贪心不足。”肖九摇摇头,此时他的心情复杂,但却不是因为听到了血缘上父亲的“死讯”:“你说十几年……那么……”还没问出口,刚才还皱眉的肖九自己忽然笑了,“算了!没事,别回答了,挺好。”
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何必到现在反而诸多疑问呢?一切都挺好的。
“这大概是你最后的机会了,真的‘算了’吗?”徐赣榆紧紧盯着肖九问。
“不是真的,难道是煮的吗?”肖九说了个冷笑话,但他也没想让谁笑,微微侧身,双手搂住了星期二,“我睡一觉。”他干脆的说,闭着眼睛额头抵在星期二的肩膀上,看起来真的既放松又惬意,仿佛把一切都放了下去,安安心心的“等死”了。
他们一天后,到了地方,肖九想着那大概也是一片荒地,到了地方一看,荒地是荒地没错,但和他想的杂书乱草横生有些差别。这里是一片乱石滩,到处都是散乱的灰白色的大大小小的石头,连根草都见不着,之前车子开过成群结队的昆虫则更是少见。肖九踩在地上,感觉一股凉气刺透了鞋底,从他的脚底心就开始朝上冒。
“原来这里没那些碎石。”徐赣榆指着小石头最密集的地方说,“前些年,呃……大概是前二三十年,有人来这里开采石料,用炸药炸了两下,然后……”他抿了抿嘴唇,表情说不清是嘲笑还是怜悯,“然后至少官面上的说法,是这里有放射性物质泄露。其实他们炸出来的,只是些连那地方都没能进去的残留在这里的小渣滓而已。”
“不用一直暗示我封印的重要性,我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地方到了,下面就是等时间了。当天晚上肖九没能睡着,因为“寒气”夜晚比白天还要厉害,更何况还有三天就是鬼节了,这里的东西一天比一天活跃。从黄昏的时候,肖九就开始听见模糊的声音,有哭的,有笑的,有惨叫的,有呻吟的,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甚至还有破碎的歌声……
这是捂着耳朵也没法阻止的声音,睡得再死的人也会被吵醒。第二天白天肖九起来吃了点东西,干脆又回到了车上去补眠,结果等待的这几天他倒是变得昼伏夜出了。
鬼节当天,肖九虽然前一天晚上还是没睡觉,但遮天白天他却撑住了没补眠。因为徐赣榆他们已经在准备了,那些整理箱和小冰箱里的东西,终见天日了。
碎石地面在几天里已经整理出了一块大概四米见方的干净地带,先是血,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一个个血袋从小冰箱里拿了出来,众人在几个点上,把这些血袋一代一代的倒下去。
他们到血的有的地方,有的下面有泥土,有的整块的大石头地面,可是不管什么地方,倒下去的血,都像是倒进沙漠的水一样,眨眼间就渗得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只留下干干净净的地面。
132鬼节(中)
不问他们这些血袋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也就是现代能通过这种方式“放血”,若是徐赣榆自己的年代,用的就是活人了。
大概五分钟后,他们清扫出来的那块地方,石头的表面渐渐看起来比其它地方颜色暗沉了起来——其它是灰白色,只有那一块渐渐朝青黑色贴近。
一阵风吹来,肖九下意识皱起了眉毛,因为风里边夹带着恶臭的味道。这味道最近对于肖九来说已经不算是陌生了,因为那是腐尸的气息。
昨天晚上吵了他一夜的声音也重新喧闹了起来,肖九眼前忽然一白,身体摇晃了两下。
“怎么了?”星期二把肖九扶住,担心的问。
“没事。”肖九摇头,刚才很邪乎,但就是那么一晃神,再站稳的现在他确实没事了。就连那些腐臭的气味和吵杂的声音也都跟着消失不见了。
“他能力够强,但毕竟是半路出家,受到的训练不够,见识的场面也少,一时间被迷住了并无大碍。去那边喝口水,静静吧。”徐赣榆少有的露出了真心的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