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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钗记_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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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语澹抱着孩子的手没放,关切的和王氏洪氏闲聊,说说孩子,说说乔家家事。

总之孩子很好,能吃能睡,家里也无处不好,主子和气,下人尽忠,一家人守着为臣的本分,为子的孝心。

孩子在夏语澹手臂上睡着了,夏语澹把他还给王氏,整一整身上的衣服,目光看着左边一排道:“今日洪夫人也来了?”

武定侯府的二奶奶是县主,她地位特殊坐在左边首座,洪氏的母亲邱氏就坐在了左边次座,此时起身道:“正是臣妇。”

夏语澹颔首,也起身走到邱氏身前,有个侍者端着一个乌木托盘,里面放了两只浅口玻璃杯,盛着梨花玉露酒。

夏语澹粉面含笑,道:“本宫该敬洪夫人一杯酒。”

邱氏不知所以,道:“臣妇不敢当。”

夏语澹解惑,婉婉道来:“我十三岁拜了先生学画,先生乃当世名家,二十年前住在衢州烂柯山脚下,一次进入深山老林写生,不幸招惹了一头野猪,命悬一线之际,恰好你夫妇二人经过……”夏语澹看着邱氏的目光充满敬佩,道:“夫人纤纤女子,竟有一箭射杀禽兽之力,救下了先生。”

夏语澹执起酒杯,珍重奉于邱氏,邱氏慌忙接下,夏语澹再执起另一杯,诚挚道:“救师之恩,如同就救了我命一般!”

“娘娘严重了。”夏语澹刚才的话太严重了,邱氏少有的惶恐了,道:“于臣妇不过是举手之劳。”

“请夫人满饮此杯。”夏语澹态度不变,在场的许多人都变色了,拐来拐去,太子妃和洪家还有这样的渊源。

夏语澹不是瞎诌的。仇九州号九州,一双脚真的走过了大梁的九州天下,像他那样阅历丰富,才能画之有物,一幅画的格局气魄都不是闭门造车的人能比拟了,所以才成为了画坛上的名家。

那一年要不是洪氏的父母打猎进了烂柯山,或许仇九州真的会被野猪顶死。

夏语澹是这个样子,除了乔费聚和虞氏的栽培,还有仇九州细心教导,仇九州教了夏语澹作画,也教了夏语澹做人,夏语澹自会做人,可是怎么做一个赵翊歆喜欢的人,没有仇九州的暗中指点和放纵,夏语澹走不到赵翊歆身边。

毕竟赵翊歆是一个很冷静的人,还有点冷情,女人外表的美丽远不足以让他动情。

一路走来,夏语澹受过的点滴之恩铭记在心头,刘三桩夫妻,温家兄弟,乔费聚虞氏,夏语澹可以找到报答的方式,最无以回报的,反而是仇九州。

无所欲者无所求。

仇九州已经潇洒的离开了繁华。

师徒的情分,在道义上和父子的情分一般。夏语澹会记住,衢州位指挥使夫妇救了先生一命。

此刻这话当堂出口,在众人心中没有夸张,也没有造作。

夏语澹和邱氏对饮一杯,夏语澹似是闲聊,随意道出:“老国公和先生是棋中知交,一局一局手谈下来,先生败多胜少,像我,就是先生败了,才勉为其难收了我这个女学生,像侄儿媳妇,先生又败了,才去和洪老爷说,乔赢这个后生呀,是如何如何的好,乔家也是好人家呢,老国公为了赢先生一局,在家苦思冥想,左手和右手下,排兵布阵月余,才赢了一局。难为老国公,为了乔家相个满意的重孙媳妇,把几十年在战场上锤炼出来的本事,用在拿画笔的先生身上。先生如何是对手。”

“哎,好不容易让亲家点头娶来的媳妇,老国公也想多喝几杯重孙媳妇茶。”夏语澹闲散的经过洪氏,看见洪氏感动于心,走到王氏面前,问:“表嫂,这个儿媳妇你可满意?”

王氏这次笑得眉眼都飞扬了,道:“太爷吃过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太爷的眼光怎会差了。乔家上下也看见了,对公婆,对妯娌,对下人……”王氏满意了看了洪氏一眼,如今洪氏做什么都是好,就是把乔赢笼络住了,让乔赢娶了媳妇忘了娘,也成了好,笑眯眯的道:“他们小两口也好,我无不满意。”

像王氏这种人,对她以德服人无用,用不可撼动的优势碾压过去,结果也是一样的。

现在王氏真心觉得了,洪氏这个儿媳妇给自己长脸,给乔家长脸。

花厅里的话一次次的,几乎是滴字不漏的传给乔家众爷们儿。

乔四老爷差点捏碎了杯盏,在回过意来之后及时收了力,对乔大老爷笑道:“后福无量!”

  ☆、第一百八十章 翻墙

旧年时,夏语澹常听虞氏提及武定侯府,颖宁侯府,昌平伯府这几家,没虞氏那么提,夏语澹也不会注意何大姑娘,只虞氏去后,在夏家在宫里,再不闻几家之事。同样的,几家也不闻夏语澹之事,先时因为她是太孙妃,谨守臣子的本分,对夏语澹尊敬有加,一席话对下来,倒觉得太孙妃鲜活了不少。

一时停了话,花厅中搭了台子,有媳妇把一个女先生带进来。女先生依着开场的礼节给各位听客行礼。夏语澹便问王氏定了何书。听书不比看戏,看戏看得是说打念唱,可以一段一段的欣赏,听书讲究情节的完整性,所以一般一场宴只能听一本书,有时为了不引起宾客们的分歧,主人先定下了。

王氏原已经定下了,这回却道:“不知娘娘喜欢听什么故事,请娘娘点本子。”

在场多数人比夏语澹年长,夏语澹没有立刻点本子,也没有推拒,便向说书先生问了:“你预备说个什么故事?”

这位女先生常在权爵之家走动,什么场子都镇的住,此时把半个时辰的内容缩成几句简介,道:“这书说的是前朝王中书令的轶事。”

王氏含笑。那位前朝王中书令是他们族中的人,虽然已经死了快三百年了。

女先生继续道:“这位王中书令,名唤王安,幼时家境贫寒,因为出生在恶月,出生时差点克死了母亲,生下来为父母不喜,三岁那年,为了给弟弟王定看病,王安被父母卖身进了杨王府,三十年后,杨王继承了大统,问有功的王安要何赏赐,王安求已为陛下的杨王清查户籍,寻找别离三十年的父母和弟弟,经过六次寻觅未果,终于在第七次寻到了家人。”

夏语澹冷笑道:“三岁离父母,相别三十年,一朝相见面,喜气动皇夭。”

王氏不会理解夏语澹现在的心情,自己欢快道:“孝顺亲长,廉能正直。杨王见王安一片纯孝,堪当大用,在王安四十岁那年封他为参知政事,十年后拜相,经历两朝,为相二十年。”

夏语澹没给王氏捧场,皱眉问两遍生育过的夫人们道:“本宫未成生养,有一事请教。听说女人养第一胎的时候辛苦万分,尤其是生产之时。一胎之后,第二胎第三天就生得顺溜了,生多了孩子,就和下个蛋一样容易,可是真的?”

夏语澹语笑盈盈,当堂垂问女人生子这等污秽之事,女人生孩子的画面可一点也不美好,生过孩子的就知道了,所以有好些人难堪,想赔笑,变成一脸僵笑。这样一来,夏语澹就难堪了。

左手第一位的嘉和县主沈二奶奶给夏语澹解围,说得形象:“是有那么个说法,头一遭做什么也不容易,生孩子也不容易。后头的孩子……前面的老大已经开了道,就走得顺利些。”

夏语澹有些可怜王安,道:“若王安是次子,就能在父母身边长大了吧。为官做宰虽然是人生的另一番成就,可是骨肉分离三十年,这段失父失母的时光,又怎么补偿呢!”

王老夫妇从来没有给王安父母的关爱,三岁就把他卖了,怎么补偿他呢?

女先生依旧把这本书讲来,先抑后扬的手法,展现了王安的纯孝之心。总之,父母虐我千百遍,我待父母如初恋。父母生养大恩如同君恩,父母可以赐孩子雨露,也可以赐孩子雷霆,甘之如饴,才是孝道。

前半场的气氛很好,后半场大伙儿把夏语澹生活轨迹想一想,气氛渐渐冷凝下来。

这一位回到京城,回到父母膝下已经十岁了。

夏语澹也再没话了,临了赏了女先生十两金子,夸她说得好。

同一天郭府。

黔国公开府昆明城,所以京城并没有一座完整的黔国公府邸,郭府在皇城东门的禄缘街上,这条街上的宅子都是皇上的,常用于赏赐给回京述职的大臣暂时居住,这是出于安全的考虑,也是皇上对他们的恩宠。

郭二姑娘的丫鬟沉水趴在墙头,因为旁边是一排常春藤花架,所以沉水的脑袋隐在绿叶里。沉水眼盯着墙外的人,捂着嘴偷笑,又轻手轻脚的爬下梯子,小跑回去报信道:“姑娘,你再不出去温公子可要走了。”

郭二姑娘本就心慌,被沉水这么一催描眉的手一抖,就把右眼眉毛瞄坏了,眉梢一点点勾坏了,郭二姑娘瞪了沉水一样。沉水并不怕她,帕子沾湿来给郭二姑娘洗眉。依郭二姑娘的脾气,只能洗去重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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