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邈摸了摸那永远安静下来的猛兽的脑袋,长舒一口气,“有惊无险,万幸。这回我们不仅除了害,还有威风八面的虎皮垫子可以用了。”
“你的箭法大有长进。”曹律笑着从尸体上取下自己的佩剑,用帕子擦拭干净。
庞邈回头看他,“这也多亏你气力大,想起上次在围场,你一人制服疯马,曹大将军实在是勇猛无双。今天制服了老虎,下回咱们打什么野兽都不用担心了。”
“哪儿,也得靠你出箭果断迅速和准确。”曹律将擦好的箭放回篓子里,有用老虎前腿上的绳索直接将四条腿都绑起来,“没你出箭厉害,说不准我直接被老虎拽下来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玩笑着夸赞对方,好不快活。
收拾好了尸体,曹律正要通知周边的侍卫,忽听灌木丛里一阵窸窸窣窣,接着拱起几个绿油油的东西,上面有藤蔓生长,叶子随风摇曳,显得十分怪异。没多久,那些物体又动了动,露出一双双眼睛来。
是人的眼睛,但场面古怪极了——一丛丛的野草中单单飘浮着眼睛,没有眼皮导致它们眨都不能眨一下的看过来。
“……”庞邈和曹律双双无语。
但曹律很快反应过来,这些都是附近的猎户。
果不其然,灌木丛里的眼睛都“飘”了出来,露出完整的人形,穿着特制的绿短打,浑身缠绕着藤蔓,看起来犹如一颗会移动的矮树。甚至在脸上都涂满了绿色的液体,连眉毛也没有放过,头发包扎进绿头巾里,身上背的、手里拿的武器也都涂成了绿色,总之全身上下除了眼睛之外,找不出其他颜色了,因此才造成了之前的诡异景象。
相对于他们的打扮,这群人隐藏在树林里,仿佛融为一体一般,才是真正的想发现都难。
为首的猎户惊诧的看着躺尸于地的老虎,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们,你们打死了……是你们打死了老虎?!”
语气已经惊讶到变了调,近乎于责问,让人产生一种“难道现在打老虎是犯法”的错觉。
曹律身在高堂,自然知道法令之中并无这一条。但庞邈被惊了一下,“现在不能打老虎了吗?”
猎户舔舔嘴唇,弄得舌头也变绿了,更像是游荡在山林深处的厉鬼,他慌忙的摇摇头,“不是不是,我们只是惊讶……”他看了看两个人周围,“居然两个人就打死这只畜生。”
庞邈和曹律相视一笑,有种自豪感,索性就不要脸的说道:“因为我们心有灵犀,配合默契。”
猎户们欢快的笑起来,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那为首的猎户继续说道:“多谢二位为此地除去一大害,是我们周边村庄的大恩人啊!”
说着众人就要跪地拜谢,被庞邈阻止了,“不是说这地方没老虎了吗?”
曹律轻轻的咳嗽一声。
猎户答道:“恩公有所不知,本以为确实没了,但半个月前这畜生忽然闯进咱们村里,竟然……竟然吃了两个在村口玩耍的小孩。当我们发现的时候,孩子们都只剩下血泊里的白骨了。”
猎户们的眼睛都湿润了,闪烁着泪光,没有言语上的形容,却也知道场面是有多么的血腥惨烈,才能让铮铮铁骨的汉子落泪。
猎户又说道:“后来,又有两个进林子砍柴的人死了,村民们通知了官府,可县令大老爷不愿管这事儿,只叫我们这一帮猎户集结起来,进山林里除害。我们跟踪了十多天,因为……实不相瞒,我们家里有妻儿老小,平日里上山最多敢打些野猪,从前连老虎毛都没见过一根,所以胆小怯懦,一直拖拖拉拉的办不成事……今日真是太感谢二位恩公了,我们代表全村老小感谢你们。”
话音还没落,他们又要跪,庞邈忙不迭地把人都拦下了。
“我只是因为想要虎皮垫子,所以才冒险……”他傻笑道。
猎户们憨厚的笑着,盛情邀请庞邈和曹律随他们一同回村庄里庆祝,说是要把打虎英雄们介绍给乡亲认识,随便领了县太爷挂出来的赏金。
“咱们村里珍贵的东西没有,但各种山珍野味数不胜数,”一名猎户殷勤的说道,眼中满载着欢喜,“我媳妇儿做野味那是全村人都爱吃的,香味儿能飘到隔壁村呢!还有陈年佳酿,保准儿是恩公们在别处尝不到的醇香,就请恩公随我们一道去尝尝,接受大家的感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