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少监欲哭无泪,“咱们一个关起门来自个儿过日子的清冷衙门,怎么会出这种事呢?!”
几个人围在他身边安慰。
庞邈清洗过袖摆,水珠滴滴答答,他站在一棵茶花边使劲拧了拧袖子,正巧听见秋少监的抱怨,心里升起愧疚之感,很快堵满了整个心。
正因为他不知何故招惹了颛孙晋霆,被其一再陷害,否则这等倒霉事哪里会摊到秘书省,皇长子也不会中毒。
魏克心宽,劝慰道:“圣上圣明,自有公断。事起于那些幕后之人,官署是无辜的,想必不会追究。何况幸好庞校书机灵,抓到投毒的宫女,所有人都关注她们去了,谁会在意我们?”
纵然是夸奖,但庞邈一点也不觉得高兴,不知在剩下的短短时间里,颛孙晋霆到底会不会因为连续两次的失败而选择放弃,亦或是直接恼羞成怒,再制造成更大的祸事?得想办法,不能再出事,牵连无辜的人了。
秋少监黯淡的目光骤然一亮,拉着庞邈的手到一旁说话,“你说你妹夫会不会帮着咱们说些好话?沈昭仪那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真怕他们追究一个侍候不周的责任。”
“正如魏校书说的,圣上乃贤明之君,自有公断,必不会牵扯无辜。”庞邈含糊的答道。
尽管回答的模棱两可,但仿佛是给秋少监服了一贴安心药,他长吁短叹的回到石桌边,和其他几个人说话。
此时太后宫里,颛孙晋霆站在腊梅树旁,百无聊赖的揪着枝头上本就所剩无几的花朵,染得满手清香。
听随从小声禀告完,他脸色一冷,哼道:“这小子运气着实好,这也能给他逃过一劫。原本想着,按沈昭仪那脾气性子,怎么地也会叫侍候在旁的人一个个都不得好死。现在倒好,他抓到了投毒的人,那是直接竖起个靶子给别人,沈昭仪只管对付投毒的,其他的哪还会入得了她的眼。”
言罢,他搓揉一番手里的花瓣,狠狠的丢在泥地里。
“那边可都安排好了吧?”
随从猫着腰,毕恭毕敬的觑着小主人的脸色,“小公子请放心,小的就怕事情办不成,所以早早的安排好了后路。届时,温宝林会认下所有罪行,绝不牵扯到小公子身上。那温宝林早些年被郡王爷安排进宫里,原本指望着得蒙圣宠,好吹吹耳边风,给郡王爷打探消息。谁知这些年一点起色也无,不过现下终于有机会报答郡王爷的救命之恩,给一个尽心的机会,她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呢。”
颛孙晋霆摇头晃脑,拍了拍手,“这倒挺不错。”
随从看小主人脸色不算差,壮着胆子说道:“小公子,有句话小的不知当说不当说。”
颛孙晋霆瞥他一眼,“你说吧。”反正他闲得慌。
随从忙说道:“小公子,没几日您就要启程回安凤了,这是您头一次到帝都,何不好好的玩乐一番,多多长些见识?宫里头究竟不比咱们城里,得用的人手不多,而且还不知道有多少眼线暗地里盯着,若是稍有差池,暴露出咱们,再者那人和曹大将军曾是姻亲,岂不是要讨苦头吃?”
“哼,”颛孙晋霆没发火,但很不屑的瞅眼随从,“我最憎恶有人在我面前轻浮无礼,他是个什么人?也敢拿‘可爱’来说我?真是羞辱至极。父王对我说过,有仇不报那是窝囊废,以后被人踩在脚底下的就是我自己。你也给我小心听好了,别以为我和颜悦色,就对我指指点点。在我面前指点江山,你不够资格。”
他一甩袖子,往前走几步,庭院里散落几只孔雀,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地上走来走去,见到有人过来也不躲闪。
脾气性子最最古怪的就是他这个小主人了,可真是睚眦必报的主儿。随从舔舔干裂的嘴唇,不敢说话了,看着小主人追逐孔雀,想要揪下一根漂亮的尾羽。
身后传来脚步声,颛孙晋霆的脚步顿时放慢了不少,只是和孔雀小小的玩闹。
“晋霆。”罗太后笑着唤道。
颛孙晋霆回过头,脸上早已换回十岁孩童该有的天真模样,甜笑道:“太后娘娘。”他迈着小步,颠颠的扑进罗太后的怀里,在被抱着亲亲脸颊的时候,对随从瞪了一眼。
随从赶紧的堵到腊梅树边,不让罗太后发觉树枝上的花朵又少了。
罗太后温声问道:“晋霆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