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曹律动手杀人。
毕竟,在意和不在意的人,对于违抗命令的态度是天壤之别。
曹律严肃的看眼庞邈,猛地挣脱开他的手。
就在庞邈以为要动刀子见血的时候,曹律竟然两三下扒掉上衣,跃上一旁的脚凳,在脚步声逼近之前,像是一条鱼一般,悄无声息的滑入水中,少许的水花溅在庞邈的脸上。
“你……”庞邈目瞪口呆,水珠子缓缓的从额头滑落,迷住了他的眼睛。
眼前黑了,但是身体上的感知还是清晰的,庞邈知道曹律将自己拥入怀中,束发的锦带也在同一时间被解开,头发披散而下,遮住了后背。
“靠着我。”曹律在他耳边轻语,庞邈听话的低下头,额头靠在曹律的肩膀上。
接着,脚步声终于在屏风边停止,“八少夫人,需不需要丫鬟再打些热水……哎呀,八少爷,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一叠声惊慌的“对不起”,似乎在对于自己的鲁莽表达无限的歉意。
庞邈怎么也想不到刚到听松院时,看着还算规矩得体的荆妈妈,居然会胆大到在主人家沐浴的时候,故意闯进来。大约背后有女主人的撑腰,才敢这般肆无忌惮。
“滚出去。”曹律含着怒意的喝声,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宽容。
荆妈妈惊慌失措的离去,曹律的脸上去露出奇异的一抹笑。
他等这个时机,已经数日了。
大功告成,全身轻松,曹律松开庞邈,懒洋洋的靠在另一侧的边沿,舒服的长叹一口气,“难怪你久久不愿起身,原来竟是如此舒服。”
脸色变得很快,还是之前那个笑意深深的曹律。
“我刚才以为你会杀她。”庞邈说,全然注意到两个人现在的状况上。
“你以为我是那种滥杀平民百姓的人吗?”曹律略感惆怅。
“对不起……”庞邈低下头,垂下的头发像是水草一般在水面上飘动。
曹律一手撩起庞邈的头发,又笑道:“不如这样,说一说你刚才在想什么,算是你真的道歉了,怎么样?”
庞邈一五一十的将刚才的回忆说给曹律听,“……所以我万万没想到,有那么大力气的曹大将军居然在这点小事上能恰到好处。”
“我也没想到你十几岁就敢跑到离帝都那么远的地方,听说那个县城常有拐子出没,看你皮相不错,小心把你拐了去卖。”曹律却是将话题引往另一个方向,饶有兴趣的注视着庞邈,“看你身形肤色,一定是跑了不少地方,吃了苦的吧?”
“嗯,”庞邈点点头,“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我想单单的闭门读书,不闻窗外之事,八成得变成书呆子。所以想四处游历以增长见识。”
曹律又问:“之后你去了哪里?”
一谈起从前在外的经历,庞邈的脸庞被一层兴奋之色笼罩,目光比旁边的烛光还要明亮,“我去城里最有名的茶楼听说书人讲故事,他说的都是发生在城中的过往旧事,很有趣。后来,我去城外探寻古迹,顺道去了大昭寺,听说那里求姻缘是最灵验的……”
他注意到曹律的神色并没有因此而黯淡,迟疑着继续说下去,“我转悠了一圈,将祈福带挂在树上,之后……”他微微蹙起眉头,没再说下去。
曹律靠近庞邈,追问道:“之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