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锦绣向门口后退一步,指着紧闭的破门,迟疑的问道:“我可以走了吧?”
佟管事向老丁和刀疤脸拱手道别,带着锦绣离开。锦绣没有去庞家,直接从某家糕点铺提了两包点心,然后回曹家去了。
庞邈坐在小书房的窗下,明媚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使得淡青色的衣裙柔和而静雅。但他的眉头却是紧蹙着的,手里攥着燕王旧部写给他的信。
寥寥数字皆是暗语,但不难猜。
两个人只求见上济扬侯一面,其余的事情皆是秘密中的秘密——足以搞死燕王,只能当面说清,不便留下书面往来。
他在权衡利弊——事到如今,反而让人觉得太过顺利。
从含云村回来这些天的所见所闻,是一出陷阱也并非毫无可能。
燕王从下毒,到制造谣言陷害曹律,又在宫中谋害他,难保这一次是放出诱饵钓大鱼——污蔑皇室宗亲的罪名非同小可。
能够从头再来,乃人生大幸,他不得不比从前更加的小心谨慎。
他承认自己拿不出孤注一掷的勇气和胆量,所以只能步步为营。
庞邈张望一眼窗外,几个婆子丫鬟坐在不远处的廊下阴凉处,一边做针线一边说笑。她们都是在曹律身边伺候了好些年的人,皆是可以放心使唤的。而正是有这一群人经常坐在廊下,偏院的人才不敢随意的探头探脑。他起身在屋内转悠一圈,最后将信卷起,塞进架子最高处的青釉双耳瓶里。
一院子的女人,除了他,没人能够得到这么高的地方。
放完信,庞邈又警惕的回头看一眼,婆子丫鬟们依然在说说笑笑,偏院的门如之前一样虚掩着。
他现在没办法见到曹峥,不如趁这段时间摸清楚燕王旧部的心思再作打算也不迟。
若是两个人真有问题,他自己查出来是最好的,他不想给曹氏父子留下太差的印象。
打定主意后,庞邈回到桌边,继续抄写家规。
傍晚,章牧回来了。庞邈趁着茹意去服侍曹夫人用晚饭的时间,开门见山的将目前的状况告知给章牧,现在要做的是偷偷的监视燕王旧部的动作,留意一切的蛛丝马迹。但是他没有急于让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侍卫即刻前往那处巷子,而是先让他回去好好休息,接着吩咐锦绣明天去庞家告诉佟管事,他会在五天后安排与济扬侯的见面。
要与曹峥见面,燕王旧部说不定会有所作为。
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在告知曹峥之前,排除一切嫌疑。
平静的过了两日,章牧前往老丁和刀疤脸暂住的巷子。他装扮成进帝都谋生的外乡客,在巷子附近打听租住的院子,一边留意周边的环境。
这处地方实在安静的可怕,低微的说话声都能被无限的放大,显得非常刺耳突兀。
若是忽然有陌生人住进巷子,闹出来的动静足以让那两个燕王旧部警觉起来。
最后他注意到位于巷子东南方向的小楼,那是一处名为“春风楼”的客栈,高三层,在重重院落中犹如鹤立鸡群。
章牧打算去春风楼看一看,若是能从三楼的客房观察到院子里的动静,是再好不过的了。他快步走出小巷子,不想面前忽地有人影一晃,险些与他撞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主动致歉。
章牧定睛一看,认得眼前此人——不正是燕王世子大闹庞家的时候,拦在门口的前兵部薛侍郎的独子薛晋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