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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之所钟[重生]_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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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敬年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打开电脑,开始搜索一些怀孕相关的资料。

周敬年其实不敢看这些,他害怕他看了,心会彻底动摇,以至于影响到方争给他带来勉强的决定,然而方争还总是拉着他和他讨论,似乎想从对答中确认他心中真实所想。

他以为他瞒地好,但是在方争的事情上,什么完美伪装,他统统都是没有的,加上知道真相的各种打击,这几天他的情绪漏洞百出尚不自知。

周敬年陪着方争看了一个多小时,明明已经睡了一下午了,方争又很快哈欠连连了。周敬年就把电脑关了,让方争睡了。

周敬年昨晚是睡不着,而今晚他是不敢睡,怕一闭眼,又回到那个梦境里面,一遍一遍重复那些让人绝望的片段。

等快天亮时,他实在撑不住了,刚忍不住闭眼迷糊了一会儿,便感到怀里的方争醒了,他急忙睁开了眼睛。

方争是准备起来上厕所的,见他也醒了,就不好意思地说:“吵醒你了啊,你睡吧,我去个厕所。”

周敬年现在是不太敢让方争自己去哪里了,爬起来拉着方争的胳膊要陪他去。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并不太亮,等进了卫生间,方争看到周敬年时,几乎被他吓一跳。

周敬年的眼底全是红血丝,新长的胡渣还没刮掉,一脸倦容,在惨白的灯光下看着特别憔悴。周敬年还没往镜子里看一眼,所以看方争站在那儿看着他,提起精神问他:“不是上厕所吗?”

方争拉开裤头解决后,闷头往外面走。

周敬年见他走那么快,怕他摔着,急忙跟上。

两人重新躺回床上,方争一时没有困意,他看着明明很想睡却硬睁着眼睛的周敬年,摸着他下巴上的胡渣,问他:“阿年,你告诉我,如果我把孩子们留下,你是不是会很开心?别说什么你的意见不重要,你的意见对我很重要。”

周敬年不敢开口。

方争在被子下拉住了周敬年的手,将他的手盖在了自己的小腹,“你摸摸,这里面有两个小生命,你喜欢他们吗?”

周敬年克制住要将手抽回的冲动,手掌蓦然蜷缩。他想着梦里逝去的那两个孩子,眼前模糊了起来,掌心重新贴上了温热的肌肤,他无法再隐藏心里的真实想法,几乎带着哀求地说:“我喜欢他们,如果你留下他们,阿争,我会很开心,很开心。”

方争什么时候见过这么脆弱的周敬年,仿佛遇到了让他非常害怕的事情,怕得让他绝望地要哭出来一样。

这个总是对他呵护备至的男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方争的心涩涩地疼,比起怀上孩子让他产生的不安全感,周敬年这副绝望的样子更让他担心。

方争答应道:“那我们就把他们留下来,生出来,好不好?”

眼泪漫上眼眶,周敬年嘶哑着确认:“真的?”

方争点头,“真的!”

周敬年抱着方争,一下一下地亲着他,“阿争,谢谢你,谢谢你。”

谢谢你,我的阿争。

第59章 高虐哈

周敬年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有瞬间的茫然,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他这是在哪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低头看看自己穿着的睡衣和光着的脚,不冷、光脚踩在地上也没有任何感觉,再看周围对他视若无睹的行人,忽然明白过来,他这是做梦了。

就在他转头四处看想确定这是哪里的时候,仿佛有指引一般,他突然在相隔挺远的人群里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宽松的运动服,正站在一家小诊所门前,神色十分恍惚茫然。

是方争。

“阿争!”

周敬年叫了一声,没得到回应,这才想起梦里的阿争和其他人一样,是看不到他的。他穿过人群,离方争越来越近,他看到方争眉头轻皱,脸上笼罩着一层忧郁。

周敬年愣了一下,这辈子,他已经许久没在方争身上见过这样的情绪了,然而这对他来说却并不陌生,因为上辈子这样的方争,才是他见到最多的。

这不是现在的阿争,而是上辈子的阿争。

方争身后,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追了出来,他拉着方争的胳膊,犹豫道:“小兄弟,你要么再把手给我再诊一次,我肯定是诊错了。”

方争却仿佛被烫到了似得,快速将手抽了回来,然后匆匆摇头拒绝,快步走开。

周敬年跟在他身后,眉眼黯然。他大概猜出,这时候应该就是上辈子方争开始发现自己身体出现异样的时候了。

此时看时间,似乎是上午,而周敬年一直跟着方争,在这附近的大街小巷不停行走,只要看到有私人开的小诊所,便会进去看能不能诊脉,而得出的脉象,无一例外都是身怀有孕,让方争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绝望。

最后,方争神情疲惫地走进了一家药店,将药店里有的几种验孕物品都买了许多回去。

周敬年跟着方争回到他现在的住处,在一幢老旧民居的某个楼层里。一套两室一厅的房间里摆满了高低床,空间逼仄,床上面都睡有人,一些墙上并排贴着几张酒吧活动的海报当壁纸,方争此时应该还在打工期间,这里是员工宿舍。

方争爬上了自己的床,他看起来太累了,然而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睡,睁着眼,眼神空洞。

他这样躺在那里,周敬年站在床边看着他。

周敬年像这世间仅存的幽魂,一步不离地跟在方争身后,他看着方争躲在厕所里用晨尿验孕,拿着验孕物品去附近的诊所和药店询问,听那些人一次次向他告知那个已知而绝望的结果;看着方争去跟酒吧管理者请假,被酒吧管理呵斥也只能强撑笑颜,然后设法买到了药流的药物,在夜晚空荡荡的宿舍里看着那些药物使用说明几次犹豫,最后将那些药全部冲进了厕所里。

期间,方争也曾在公用电话亭里拨出了上辈子他在丽城用过的号码,得到的却始终是冰冷冷的停机回复。

上辈子,方争没有手机,周敬年离开丽城后,忙着周家的事,为了方便联系合作者,他换回了四九城本地的手机号码,而过后他想起方争,曾叫了温洋他们帮他通知方争,得到的回复是找不到方争。他疲于应付周家,只是让温洋他们继续找方争,直到大学快开学时,还没得到方争的消息,他那时才彻底地着急了起来,重新找回了之前用过的号码,每天装两个手机在身上,然而丽城的那个号码,却从未响起来过。

到此时,周敬年才明白,方争不是没有联系过他,只是他们错过了。

之后,梦境开始跳跃变化,他看到方争对着大学录取通知书怔怔发呆,跟着他辞去了工作,去了一个偏远的小县城,租了一间小隔间;看到方争因为怀孕频繁起夜,睡不好一个觉,吃不下饭、呕吐,但当他能好好吃饭时,却因为手里拮据而常常半夜饿得睡不着。

方争并不想留下肚子里的孩子,独自药流是非常危险的事,是可能丧命的,他并不敢冒这个险,却又不敢让任何一个人知道。留下孩子,生出来,似乎是他唯一能走的看起来最正确的路。但是怀孕的过程是非常痛苦的,方争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独自承受着这些,种种妊娠反应让他几乎崩溃,情绪也曾失控,对着显怀的肚子捶打。

而当他遭遇这些时,周敬年却无能为力,他站在方争身边,一遍一遍出声安抚着方争,然而这只是个梦,哪怕他声嘶力竭地大吼,方争对他的存在也毫无所觉。

当方争的肚子变得越来越大时,他除了外出采买日常用品,其他时候从来不出门,和其他租户没有丝毫交流,他买了一些怀孕期间和生产相关的书拿回家看,以便打发时间,还有一些药,也准备了些。

随着孕育生命的时间一天天增加,方争的情绪受到的影响也在慢慢变化,每次他洗澡看着自己的肚子时,脸上漠然与厌恶的神色不见了,他的神情变得平和,甚至是宠溺。独自待在屋里时,方争除了看书,便是与已经有胎动的胎儿做互动,玩着最初的亲子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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