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然心虚得很,恨不得堵住方争的嘴不让他说话,直接坐实了就是他偷的钱。
周敬年看方浩然那虚张声势的姿态,眼神飘忽不定,完全不敢和他们对上眼,这是心里有鬼的表现呢。
周敬年道:“你们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想给人定罪,未免太随意了点。报警吧,让警察来看看,偷钱的究竟是谁。”他盯着方浩然,似笑非笑,“让警察查查指纹,看方争到底有没有碰你们家的东西,有没有偷钱。”
方浩然一听指纹的事儿,整个人更加慌了,瞪着周敬年:“你谁啊你,我们家的事儿哪轮得到你一个外人说话!”
“方浩然你凶什么!”方争怒道,在场的人估计就张蕾和方良彬看不出方浩然的不对了,方浩然已经连续很久上网晚归了,也就他心大的父母还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他们其实很少花心思在自己的孩子身上,认为孩子只要有吃有喝就可以了,“我可记得高一的时候你翻我书包的那几次,偷钱的还不一定是谁呢。报警,必须报警!”
上高中后,他们的同学圈子更大了些,生活消费也普遍提高了,方浩然每天得到的零花钱不多,就把注意打到方争身上,好几次趁方争半夜睡着了起来翻他衣服书包想偷拿他的钱,最开始方争没想到他会偷钱,所以也没怎么防备,丢了十几块钱,后来发觉不对后就长了个心眼,躺在床上装睡,方浩然直接被他抓了个正着。
因为有外人,提到此事让方浩然倍感没脸,嘴里骂骂咧咧的就要扑过来打方争。
周敬年用手一推将方浩然推了回去,方浩然踉跄着后退,差点摔倒,被张蕾和方良彬扶了一把。
看着要来帮儿子的方家夫妻,周敬年直接掏出手机,在上面按了几下。
方浩然一看对方,认为他果真要报警了,更加凶猛地扑过去:“不许报警!”
周敬年一脚将方浩然踢开,张蕾和方良彬上前护住自己儿子,大骂:“你怎么打人呢!”
周敬年看着抖个不停的方浩然:“不报警,怎么抓偷钱的人。”
“不能报警!”方浩然大吼一声,平头小百姓的,派出所都从来没去过,可能打110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是因为偷钱而进去的。两百块钱不足以立案,虽然方家人生活在这个大城市,但他们是底层的那类人员,没见过什么市面,一听说报警,方浩然腿都软了。
张蕾和方良彬原本也是不同意报警的,总觉得因为两百块钱把警察牵扯进来太晦气,这会儿也终于发现儿子的不对劲了,他们家儿子以前确实没偷过自家的钱,那是因为他们不睡一屋,张蕾平常钱也是用点取点,也藏得紧,方浩然想偷也偷不到,但他偷方争钱的事儿,他们确实知道的。
这么一想,两人心里都突了一下。
方争对顿在那里的夫妻冷笑道:“不如你们再回去仔细找找,看钱到底有没有丢?”
方浩饶立即扒着她妈的裤腿,求到:“对,妈你再回去找找,说不定掉哪儿了。我和你们一起找。”
几乎是连拉带拽的,方浩然将张蕾拉进了屋。
周敬年陪着方争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没几分钟,里面就传来了不甚清晰的骂声。
方争冷笑一声,转身对周敬年说:“我今晚能跟你回去,睡你家么?”
周敬年抬了手,顿了下后,将人拉近怀里抱着拍了拍,说:“非常欢迎。”
方争心里又怒又委屈。若没有周敬年在,他心里只有怒,以前他身边没有能让他表露出委屈的人,只能自己撑着,这会儿就怎么也忍不住了,多年的委屈好似全都爆发在这一刻,方争头埋在周敬年肩窝上,拼命咬着牙,眨着酸涩的眼睛,狠狠地呼吸几声,才将情绪压制住了。
周敬年心软的一塌糊涂,一下下摸着他的头发安抚着他的情绪,等到方争情绪平复下来后,周敬年载着方争往自家走了。
——
方浩然偷拿了钱,两百块全花在游戏里去了,等一分钱不剩回到家,看到沉着脸色的父母,心里才后怕起来。听母亲一口咬定是方争偷的钱,方浩然心里一动,等方争回来被质问时,肯定不承认,但在他爸妈看来也是死不承认罢了。到时候他们只要威胁方争不拿钱出来就告他到学校去。他们这年纪的人都好面子,方争又没人给他撑腰,他如果怕名誉受影响,肯定会妥协拿钱出来。到时候他妈的钱拿吹来了,黑锅方争也背了。
方浩然打得一手好算盘,只不过在听到“报警”二字的就是全部崩盘了。他向张蕾和方良彬承认钱是他偷的,他们吃惊不已,虽然生气,但想着两百块一天时间不可能用那么快,让他把省下的钱拿出来,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但是钱一分不剩了,方浩然哪拿得出来啊,于是又挨了一顿批,未来一周除了饭前没有任何的零花钱。
虽然暂时不能去上网,但方浩然心里想着只能忍忍了,第二天他正常上学,心里了了一件事,感觉还蛮轻松的。只是等到第三天去,周围同学看他眼神就不对了。
战战兢兢地过了一上午后,方浩然才知道,他偷钱还无赖方争的事儿居然传得学校里人人都知道了。因为他这是职高,在这里面爱学习的人只是少数,大部分都是吊儿郎当整天翘课不干正事儿的,挺多性格恶劣的人,方浩然偷钱的事儿就被他们疯狂耻笑,说你要么别偷,要么偷了不要让人发现,这偷了还被发现,多没用啊。
随后,其中的一些人,便大发慈悲般的,将方浩然带着身边,出入一些不太好的场所。
方浩然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劲,他中二病发,只觉得去过那些地方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起来,自带一股牛逼气息。
当然,他偷钱的事儿,他是认定是方争传到学校里的,只是到底这事儿是他不对,他怕方争一言不合就要报警,只能憋着气,寻机会找方争出气。
偷钱一事发生后,方争在周敬年家连着住了两晚才再次回去,所幸他每天早出晚归的,也不用看方良彬一家子的脸色,他还没满十八岁,有监护人义务,他们也不能赶他出去还有几天就期末考了,班长霍夜雨找到周敬年说:“考试结束那天,有同学提议出去聚会,你要去的话,找我报名交活动费哈。”然后又问了问方争。
班上还没人知道周敬年天天和方争一块儿在酒吧上班。
周敬年问:“去哪儿玩?每人多少钱?”
霍夜雨道:“他们说想去ktv玩玩,每个人三十块。”
“等会儿给你答复。”周敬年道,等霍夜雨走了后,问方争:“想去吗?”
他俩要去的话,就只有请假了,不过前段时间方争扮圣诞老人小费拿得多,倒是不怕请一晚上假,道:“那就去呗。”他无所谓的,主要是周敬年每天陪着他上班,玩的时间实在太少了,他心里过意不去。
午饭过后,两人就去霍夜雨那儿报了名交了活动费。并不是每个人都想去的,一些同学的家境其实有的比方争还差,都是下面乡村考进来的,三十块钱节约点也是一周的生活费了。所以活动最后的统计人数,只有三十多个人,订一个大包房刚好装下。
二月初,期末考试结束,学生们终于从牢笼里放了出来。
最后一天考试结束后,要参加活动的同学们将自己打扮好,然后六点钟在活动地点集合,进了一早预订好的包房里。
ktv里面的酒水比外面贵很多,他们点了少许喝的,零食点的最多就是瓜子了,周敬年和方争挤在沙发角落,耳边除了同学们的鬼吼鬼叫,就是大家咔嚓咔嚓嗑瓜子的声音了,感觉掉进了老鼠窝里似得。
陈桉那个破锣嗓子,每首歌都完美地闪避了所有正确的音调,唱歌犹如魔音灌耳,大家被他荼毒了一会儿就受不了把他赶了下去。喜欢唱歌的一人唱了一首,班上就有几个胆子大的,怂恿周敬年和方争两人唱歌。
陈桉不怕死的,拿着麦克风朝周敬年吼道:“小周、小方啊,你俩坐那儿当菩萨啊,过来唱歌啊!”说着他指着方争贱兮兮地干吼了两句,“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
方争抓起桌上的橘子皮扔了过去,砸得陈桉哈哈大笑。
“给我把他抓出来!”陈桉让身边的几个男同学帮忙,起哄把方争拖出去。
方争五音不全,唱歌比陈桉好不到哪儿去,死也不去丢丑。周敬年也知道,看他死死扒着沙发背的搞笑模样,就伸手拦了拦,站起来道:“我唱吧,别为难他了。”
陈桉能抓一个是一个,既然周敬年出来了,他也就放过方争了,其他同学和方争都蛮熟了,就和周敬年还有点陌生,见他要唱歌,顿时都做出一副准备仔细聆听的样子。
陈桉跑到点歌台那里,问周敬年:“你唱什么歌啊?我帮你找出来。”
周敬年说:“矜持。”
陈桉在触摸屏上比划了两下,“诶这矜持的矜怎么写啊?”
就坐在旁边的江琪琪一脸无语的走过去,挤开他,自己三两下把歌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