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一出口夏叶东就后悔了,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过大众的,被人轻易认可的生活,不要和大流为敌,那样太累,太难过了。
他从没想过侮辱自己的儿子,也没想过,让他更加伤心。
夏叶东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了眼后座上,错愕着眼眶已经蓄满眼泪的儿子,更加后悔自己暴怒之下说出那样的话。
然而,说出的话就像是泼出的水,一个涂抹一个钉子,再也收不回了。
夏叶东不想在看夏安年的表情,手下动作启动了汽车,驶向了另一个方向。
车子一发动起来,夏安年就着了慌,慌乱显然比伤心更盛。
“爸!爸!咱是去哪儿啊!爸!”夏安年用力的拍着驾驶座,砰砰作响。
夏叶东却像是没有发现一样,紧紧抿着嘴角一眼不乏的加大了油门。
“爸!爸!您让我跟许致言说一句,不,就打个电话行吗!”夏安年被关进屋里的时候还使劲拍着门框,“爸!他会担心的,许致言会担心的!”
夏叶东锁上门,只是在门口停顿了下,就转身离开,将夏安年撕心裂肺的喊声抛在了而后。
他还要谢谢曾经的同学,这么快就帮忙办下了签证,还申请到了不错的学校。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到声音,夏安年才顺着房门滑下来,坐在地上。
眼泪早就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一颗一颗敲击在地面上碎的不成样子,会心疼的亲吻他眼眶的那个人却见不到了。
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夏安年眼泪流的更汹涌。
以前,每次自己哭泣的时候总会有一种难言的自我厌恶感,仿佛做了什么十分丢脸的事情,毕竟,他曾经受过的教育,眼泪近乎是女生的专利。
然而真正到了这样的时候才知道,眼泪夺眶而出的时候,你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心里压抑的悲伤和绝望并没有因为眼泪的排泄就减轻了多少,但那一滴一滴的泪水,却是止也止不住。
夏安年也并不想再去阻止,他虚脱的靠着冰冷的陌生房门,无望的瘫坐着,身体里的生气仿佛也随着眼泪流走了。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手足无措。
他爸爸竟然突然出现在学校门口,还不知道如何得知了他和许致言的关系,甚至没有给过他解释的机会就将他带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也许,就这样了吧。
窗外的天逐渐昏暗,夏安年眼皮也有些沉重,却用力支撑着不想闭上眼睛。
不知道许致言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着急的四处找寻他的身影,还是被闻声而去的夏叶东暴打了一顿。
好困啊,夏安年挣扎了下,还是抵不住愈发沉重的眼皮。
中午放学的时间都到了,还没有接到夏安年一起吃饭的电话,许致言就已经有点儿着急起来。
夏安年是很准时的人,他们这节课的老师也很准时,每次都是下课后五分钟之内就能接到他的电话,现在已经过去十分钟,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终于忍不住,夏安年拨通了熟悉的电话,自己特意设定的专属铃声就响起来,许致言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还记得当初非要设定这个铃声的时候,夏安年嫌太肉麻,太幼稚,死活不同意,还是他死皮赖脸的蹭来蹭去,闹得夏安年没办法,对方才终于松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他改了铃声。
许致言还能想起夏安年当时那样又无奈又纵容的表情,忍不住摩挲了下自己无名指的戒指,才半天不见,就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电话没响几声,却被那边主动挂断了。
许致言不解的皱了皱眉头,是有什么突发的活动吗?怎么会不接电话,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要再拨打一遍试试,消息就已经发过来。
【我们突然要跟着老师参加一个两天的活动,期间不能回家,之后再联系】
活动?两天?
许致言赶紧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对方已经关机了。
许致言总觉得心里有点儿发慌,翻了翻电话簿,人忍不住给金泽明打了个电话。
他是同院的学长,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喂,许致言?”金泽明不知道许致言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夏安年他们是不是跟着老师有活动?”金泽明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声音有点儿吵,但还是听清了许致言的声音。
活动?这么急切不会是查岗吧?
金泽明有些好笑,“我们经常会有突发的活动,有时候是被老师关起来一起赶稿子,有时候是出去参观,这样的活动很多的,大一这两天确实有活动,怎么了吗?”
“没什么。”许致言敷衍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看来夏安年是真的被老师叫去参加活动了,估计也是赶稿子什么的,要不怎么都不让打电话。
许致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哀怨起来,一下子两天就见不到了,以后还经常会有这样的活动,岂不是聚少离,许致言已经担心起之后的生活。
第二百一十四章 挣扎
夏安年已经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被关了一天。
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身上盖着一个小毯子,旁边还放着饭菜,是他一贯爱吃的。
夏安年不知道这样还有什么意义,不留任何情面的把他关起来,又送给他这样贴心的饭菜,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
心里甚至有点儿怨恨起夏叶东。
虽然从懂事儿起就是夏叶东把他拉拔长大,但事实上,夏叶东留给他最大的印象,就是离开的宽阔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