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她就是要确认一下,程侯爷并不会真的不顾她的生死,这个时候决绝地和她撇清关系。
看看,虽然她没能进门,但如今程府人都知道她了吧?
程侯爷虽然没有理她,但也并没有说和她毫无关系的话啊,他们这种情形,不说没有关系那就是有关系。任谁都会这么想的。
她的目的都达到了呀。
这是个好的开始,她一定还能更进一步的。张展仪信心满满。
…
张展仪这么满怀期待地等着,结果又过了好一阵子,程向腾那边仍是毫无动静,张展仪就明白,程府里象老夫人了,大夫人了这些人,大约都拿程向腾没法。要么劝不听管不动,要么被程向腾同化,当她不存在。
既然这里指望不上了,她就另外想招。
慈贤太后这个人,张展仪能利用她两次,就想利用她第三次。
关于慈贤太后,张展仪当然少不了打探,分析,试图琢磨出这是怎么样一个人物来,以便对症出招,为我所用。
然后她就发现,这个无关大局的太后,本质上就是一个养老的老太太嘛。老太太无所事事,不敢揽大事儿,但却本质上耳根子软,爱热闹,猫打架狗上树的事儿找她,还是没错的。
当然想找人家出头,她起码得先找一个,能帮她递上话儿去的人再说。
却说那昭明观里,如今就住着一位贵人,前四皇子的生母惠妃,如今的惠太妃娘娘。
这位娘娘当年也是雄心万丈的人物,拿着儿子去豪赌了一把。结果不幸落败,儿子在宗人府里死于风寒。
之后能撑腰使劲儿的她姑妈前太后也跟着去了,留下她一个人,沉忧落寞到如今。
惠太妃娘家不是什么大族,是清流的一支。清流这种生物,说话管不管用,端看你有没有站对了队。
当初卯着劲的支持前四皇子,后来四皇子人没了后才改弦易辙,但到底让人觉得不那么舒坦,和从一开始就支持人家的嫡系没法比。
总之现在的圣上和太后他们,并不怎么待见他们当初那帮人。
而惠太妃,她的辉煌时候早已经结束,外娘家无力,内遭排挤孤立,心灰意冷之下,便在先皇去世后,请旨出宫,住到了这昭明观里。
住这里方便啊,自由啊,外出走动,客朋往来,随心随意无人管束,比在宫里舒心太多了。
当然这里也比宫里冷清多了,有时数十日见不着一个人影都有。也比宫里在供应上不那么及时丰足多了,偶尔太监太过“忙碌”顾不上这处,挨饿受冻的时候也有过。
而作为一个没有亲生子女奉养的孤寡老人来说,她和普通的女人一样,依然也要靠娘家的救济。
但娘家人对这个政治生命已然结束,但仍然不能平待对话只能叩拜聆听,不能期望产出只有不断投入的老女人,显然也不会太过上心。
张展仪就摸来这处,租院暂住。外出,迷路,和惠太妃偶遇,攀谈等等。然后有缘人嘛,各种奉承讨好,送钱梁,送衣物,送温暖,送关怀,从俗物到精神,全方位的各种照应。
再然后忽一日恍然大悟,噢,原来你是宫里出来的娘娘啊,怪不得民女只觉气度非凡高山仰止,止不住的想要亲近……不过说起来,民女也曾得过太后恩泽呢。
各种铺垫之后,她的故事才是重点。
在张展仪的说辞里,她和定北侯爷那是两情相悦,深情无限的。
他们在她丧夫后相识,相知,他对她有救命之恩,有关照有怜惜,她亦对他动情动心,誓死报答他的恩情。奈何她一平民未亡人,与他侯爷身份相差渊岳,又有唐家从中多方作梗,让他们至今只能想念不得相伴……
只是她对侯爷挂念得厉害,也不知他身上伤痕如今可还隐隐作痛,她不能服侍前后,想起来便揪心不已。
所以她来这里静心求佛,希望佛祖保佑,能让他们有情人相伴白首。
她说你看,定是佛祖显灵,让我得遇贵人。贵人你能不能帮民女传个话儿,求太后个恩旨,让她不计名份生死相随程侯爷就好……
惠太妃表示懂。这个忙可以帮。
反正她和慈贤太后,其实也满聊得来的。只不过她只能传话儿,慈贤肯不肯帮,她就管不了了。
慈贤太后这没多久的时间,先后两次听到关于张展仪的信儿,还记得她这人呢。串连着前后这么一想,噢,原来她女人家抛头露面与唐家对簿公堂,是为着程侯爷呀。
是个多情的人儿呢。
第166章 。惊马
“侯爷,外间忽然有些传言,说侯爷命硬克妻。”程行有些急匆匆的进来报告道。
“噢。”程向腾放下笔,端详着面前的画,随意地应道。
画面上的女子,斜靠在秋千上,似乎在轻轻晃着,惬意自得。长发未束袖阔袍宽,黑发与襟带一起在风里飘扬着。
竟然又跑去海边了呢,风吹日晒的,肯定又黑了些去。
程向腾怅然,他也想和她携游,可惜没法象她那般自由。听信上那意思,一时半会儿只怕是不会回来了呢。
“侯爷?”程行瞄一眼程向腾手上的画,又画五姨娘呢。别人画女人,都是团扇扑蝶,或者拈花浅笑盈盈回眸什么的,偏侯爷画五姨娘,不是扬着下巴一派傲然,就是眯着双目眼神睥睨,动作也各式各样,反正就不仕女。
他以为程向腾没听清他所讲的,便又重述提醒了一遍。
程向腾把画用砚条压着,放在案上晾干,一边不以为意道:“知道了,少不了那个姓张的女人。”连唐家都只是一味的提条件,防着继室对女儿不利什么的,那意思就没敢想着拦他续弦。别的人还能有谁要管他这事儿。
程行正想说他得的信和张展仪有关呢,见侯爷猜到了,便道:“侯爷,要不要我让人去警告她一番?”
“不是警告过,什么话都说得很清楚,可是无用吗?”
“是啊侯爷。她家那俩男人的死,又不是侯爷的错。当初大家合作,她自己愿意的呀,说自己家跟皇后娘娘还沾亲带故呢,不怕唐家报复。侯爷答应提拔她男人跟小叔子,也真提拔了呀,这合作各取所需,早完事儿了嘛。后来人死了,山贼路匪咱们也帮着给灭了,还想怎样?幕后就算有黑手,那也是官府的事,又关咱们何事?”
程向腾没吱声。
程行有点儿埋怨,“她就是看侯爷心软,才敢这么硬缠上来。上次侯爷去了趟她张家,她那铺摆喧嚷得,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什么婆家辱骂踢打?根本一派胡言。婆家人自见到她竟能请得侯爷大驾光临,连她婆婆都对她客客气气的好不好。她就是尝到甜头了舍不得撒手。”
再说唐家是傻的?人家根本就没承认谋害过人命。只是看她提起和解,唐端谨笑说:我们唐家和程家是最近的姻亲,我们兄弟和侯爷都是兄弟,这会儿大家撕闹,不过是妹子没了,大家心里都不痛快罢了。纵使打上一架,兄弟也还是兄弟,伤不了什么和气。